謝懷夕手裡拿著棋子兒,正自己與自己手談,看沈祇面色清清淡淡,揶揄道:「算算日子,你這是多久沒見眉兒了?」
「重陽至今,三個月零五天。」
「記得夠清楚的啊。」
沈祇放下手爐,眉眼未抬,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這個年關之後,眉兒就要下山,我打算一道去了。」
「師父不可能放你走的。」
「為何?」
「不知道,我感覺師父應該是想把自己所學統統傳授給你,你想下山應當沒那般容易應允。」
「該也是不衝突的。」
謝懷夕笑:「師命難為,若師父不讓你下山,你難不成還敢下去了?」見人不說話,謝懷夕加了句,「眉兒既要下山歷練,離了你才算曆練,你老跟著那算哪門子歷練,你難不成還想拘著她一輩子不成?」
「拘著她?」
「怎麼?你這還不算拘著?」謝懷夕擺著棋子兒:「你和眉兒從小一處,她都沒自己在外頭走過,就圍著你轉了,如今學了武功,也不算弱女子了,你總得讓她自在些。」
「我陪她一處有何不可。」
謝懷夕聳聳肩:「反正我是眉兒我肯定煩你。」
說者無心,聽著的人卻是將這話給記下了。
晚間兒用了飯食之後,沈祇破天荒的沒去了書房,也不打算早早睡,打了把傘,提了個燈籠便岀了屋子。謝懷夕知道他這是想眉兒想狠了,也沒管,自去了被窩。
雪還未停,積雪鬆軟,雪的空隙處像是吞噬掉了山林的聲音,周遭安靜至極,只有那雪花的飄動讓人覺著這世間還是活著的。月色寒涼,透過樹木縫隙灑下,讓人身子都渡了一層霜,沈祇有些冷,攏了攏大氅,看著燈籠的燭火微光晃動,心緒說不上來的就有些太過平靜。
一月未見眉兒之時,他的思緒都快被她的身影占滿。
兩月未見眉兒之時,他就不得不承認眉兒應當是不想念他的,不然如何忍心這許久不見一面。
三月未見眉兒之時,他就覺著眉兒其實沒了他也可以,時日再長些說不定都會把自己給忘了。
也許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不過少女的年少懵懂綺思,就誤以為眉兒非他不可了。
那相思之心緒就逐漸從寢食難安,沉澱成了苦楚,吞進肚子裡苦得他著實是不甘心,也不知道憑什麼就他一人受著這苦了。
沈祇扯了嘴角,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麼,他覺著眉兒這丫頭也是有些賤性兒的,他還記得自己未曾發覺心意之時,眉兒黏自己黏的緊,透了心意之後,眉兒這丫頭就有些蹬鼻子上臉的意思。
當真時日長了,豈不是都得隨了她的心意去了,萬一膩了呢?萬一歷練之後被別人拐跑了呢?
想及此,沈祇就想到眉兒很是容易被人拐跑的不值錢的模樣,捏著傘柄的指節緊了緊,察覺到自己行到了去山頂的坡下之時,轉身便走了。
雪上來回紛雜的腳印,彰顯了其主人的心思。
第三回 繞回來的時候,沈祇站在那坡下沒再動。
大約半個時辰,沈祇都沒動,只站在那處,看著在黑夜之中顯得尤為不起眼的山間小道,他知道自己不該盼著的,卻還是等在了這裡。
約莫又過了半盞茶,一抹紫色飄動,沈祇的瞳孔放大了些。
自打入了風滄山之後,吃穿用度就從來沒缺過,三娘私庫裡的衣裳首飾就更多,眉兒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簡樸的很,後來被養著養著,也就被養的精細了許多。
她尤喜好紅衣與紫衣,且這半年沒吃什麼苦,閉關之後,連日頭也是很少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