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祇仍是搖頭:「一花一木一草一人,如今在我眼裡無甚區別。」
這回換顧瀟不明白了,轉頭問三娘:「謝孫子和你說過他為何學醫嗎?」
「他的說法是他對這世間存著悲憫之心。我是聽不明白的,這會兒倒是覺著他這說法和這娃娃說法一個意思,大抵就是懸壺濟世,眾生皆苦無甚差別?生靈已經如此苦,幹預生死讓人活得不是那麼苦些?」三娘說得也不篤定,便又問沈祇:「若一大惡之人與一大善之人皆生命垂危,你會救誰?」
「我不知。」沈祇霎時就陷入了一種迷惘。
三娘側頭又問眉兒:「你呢?」
「自然是救善人。」眉兒沒有絲毫猶豫道:「大惡之人能如此輕鬆的死了,已是老天對其垂憐。我若是善人,知曉要與大惡之人一處被這樣選,不如死了去。」
這回答的有些意思,三娘笑道:「那這般說,你若行善乃是為了世人對你有偏愛了麼?為了清名?這豈不是沽名釣譽。」
「我不管這些說法,沽名釣譽也好,為了什麼也罷,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的。惡人就是死不足惜,善人就是不該受苦,若老天只挑善人受苦受難,這是老天不公。」
三娘沒急著說什麼,視線轉向沈祇問他:「聽了你妹妹這般說,你還是不知如何選嗎?」
沈祇則更加迷惘了,抬頭看向三娘,輕聲道:「不知,我只想著,我若只救了善人,是否我這舉動對惡人本身也是一種惡。那我與這惡人又有何區別?」
「等你想明白,或許你也能知曉為何自己想學醫了。」三娘起身開始收拾碗筷:「我也是不懂的,只是把當初謝一和我說得那些今日又說與了你們聽。」
「那他是如何選的?」沈祇問。
「他說他當時是問了那善人之後,救了那大惡之人。之後嘛」三娘笑意更甚:「善人身死,惡人醒悟皈依了佛門。」
話說到此點到為止,三娘端著碗筷直接出了屋子準備去廚房漿洗。
三娘前腳走,後腳顧瀟也大打算起身去幫著三娘一起幹活,卻在起身之際被眉兒喊住:「顧大哥。」
顧瀟腳步停下,看著眉兒。
「我想學武,雖我是女兒身,估摸不方便,我也不知道自己資質如何,但我想學。比起旁的大道理,我想得簡單,只想護住我的身邊人,我不想成為誰的拖累,只想能護了我想護著的人。也不想因著自己是弱質女流而在這亂世裡頭只能是個麻煩。」
眉兒的眼神篤定,不知道是心血來潮被這一場交談所影響說了想學武,還是真的對武道有想法。沈祇稍稍從迷惘裡回神,他聽了眉兒所言,只覺著自己比之眉兒來,眉兒更像個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除此之外,對於她此言,沈祇便又是自省,是否是否是自己做了總是讓眉兒這麼想了去了
思緒萬千,一團亂麻,沈祇閉眼撫了撫額,沒說什麼。
顧瀟蹙眉,也沒直接拒絕,只是又坐下來,讓眉兒伸了手腕讓他把脈,待看到其手腕的紫色紋路,面上一變:「你這紫色紋路怎麼回事。」
「有一回上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了還是扎到了。」
沈祇插話:「我把過她的脈,無甚不好,她也沒因這紋路有什麼不適。」
「你什麼時候給我把的脈?」
沈祇沒回眉兒這話,只是看著顧瀟。
顧瀟擺擺手:「無妨,沒什麼,不影響身子康健,也不影響過日子,就瞧著礙眼些。」
沈祇聽了頓時放了心:「那便好。」
心跳加速,不是釋然,而是焦躁,他是什麼時候給自己把的脈,自己為什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