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打聽到了點兒周氏不痛快的,心裡也就舒坦了。她多少有點看不得這周氏家裡相公比自家的顧家,兒子又比自家的長得好聰慧,連這媳婦兒討的都不錯。聽著周氏怕小丫頭被護著騎到她頭上,吳氏倒是樂見其成。
面兒上笑了,還拍打了周氏一下子,吳氏笑談:「這不能夠,你且放心著吧。」
又說了會兒吃食的難處,說饞葷腥,兩婆娘瞧著中午飯點快到,自又家去了。
周氏這一波牢騷發完,又被吳氏奉承,家裡也算短時候不愁吃食,心氣兒也就順了。一回院子看小丫頭在廚房忙活,胳膊袖子擼起來,也有些淤青,想到估計那夜這丫頭也吃了苦。周氏絕對不是個壞人,雖市井氣重了些,心地還是好的,又不記仇,想到自己兒子說自己,周氏不是那麼固執的。
雖沒幫著幹活,但午間吃飯的時候,周氏板著個臉,給眉兒碗裡夾了回菜。
眉兒心頭一動,朝著周氏喊了聲嬸嬸,又看了看沈父與沈祇,前者點點頭,後者倒無甚反應。
半夜回家這事兒就算是徹底揭過去了。
等下午出門的時候,沈祇便說要帶著眉兒一同出去。
「我們幾個打算去山上找些柴火,順便挖挖有沒有什麼野菜根之類的,拿去給流民們種著用。」
周氏擺擺手:「去吧去吧,把你弓箭什麼的帶著,小心點兒別出了意外。」
這就出了門。
六個半大不大的娃子,連著何花也在。眉兒心緒許是因著周氏緣故,就開闊了,一時想著那夜自己和沈祇說你沈家沈家如何,再聯想到沈祇為了自己頂撞周氏的言語,眉兒思及己身,許是自己也未曾把沈家當自己家。
有些話不用說,親近不親近看平日裡模樣也知曉了。
是以這事兒一過,眉兒心裡心結倒下去不少。想著下次再不放心想回家,自己應該是和周嬸嬸直接提了,只要不是三天兩頭往家跑,嬸嬸應該是不會不允的。
眉兒這般想著,看著走在前頭帶頭的沈祇,就小跑著上去將自己這話說與了他聽。
沈祇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李長財李長發兩堂兄弟則在後頭竊竊私語,周學一張口就跟鴨子似的:「你倆鬼鬼祟祟說啥呢?」
眉兒因與周學見的多些,與李家堂兄弟見的不多,是以沒遇到過男娃變聲這一說,這猛地一聽周學說話,眉兒直接就樂了。
「沈祇,他這是怎麼了?」
沈祇回頭瞧了一眼周學滿臉疙瘩,皺眉:「周學比我大個半歲,這是變聲了。」
「變聲是什麼意思。」
沈祇想了想給眉兒解釋道:「小鴨子是黃色的,變成大鴨子得褪毛。褪毛時候難看,褪完了就好了,男孩子這茬兒變聲,差不多吧,就是聲音先是變的奇怪,等過一段時候就好了。」
「那豈不是變聲完就是大人了。」
「差不多。」
眉兒又問:「那女娃也變聲嗎?」
何花倒笑了,插了句嘴:「你可說是什麼呢?」
李家堂兄弟是個混不吝的老粗的,正好快到山腳下了也沒什麼人,直接喊了句:「還能是啥,月事唄。」
這倒惹了沈祇不高興,手上的長弓直接朝著李長發打了過去:「當著姑娘家說些什麼鬼話。」
幾人自是打鬧。
東堤山連綿幾座,春日瞧著淺綠迸發,很有些好看,幾人爬到半山腰,便能俯瞰鎮子全貌。這是眉兒第一回 到東堤山上,看到鎮子碼頭處有人忙碌。
越過碼頭才見滾滾黃河水。
等下山時候,看黃昏日落,眉兒隨著沈祇也是讀了些書的,腦子裡就蹦出了那句「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的詩句來,她是沒見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