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麾下部卒死傷慘重,徐鳳年總不能拍拍屁股就分道揚鑣,把兩位功臣晾在一邊,徐鳳年從不相信幾句豪言壯語就可以讓有才之人納頭便拜。
至於武力在離陽軍中僅次於顧劍棠陳芝豹之後的白熊袁左宗,是他自己要求同路南下。
除了寧宗不斷眼神窺探,以及少女胡椿芽使勁去看徐鳳年,在跟客棧夥計要了吃食後,其餘黃老爺子和周姓女子以及徐瞻就都屏氣凝神。
客棧最後兩罈子窖藏釀酒都給徐鳳年兩桌要了去,好在寧宗深知貪杯誤事,一開始就沒想著溫酒暖胃,不過赴京入臺擔任監察御史的黃裳生平所好,不過是讀書喝酒吃蟹三事,每年可憐兮兮的俸祿也都用在了這三件事情上,此時早已過了吃蟹的應時光景,馬車上雖說有書可讀,可出行倉促,性命堪憂,幾罈子桂子時節精心製成的醉蟹都沒能顧上,黃裳此時聞到了酒香,就有些動容,只是常年修身養氣,也沒有如何說話。
徐鳳年靠窗而坐,笑問道:“老先生,我這邊還有半罈子酒喝不掉,有些心疼銀錢,要不便宜些賣給你們?”
黃裳心中一動,不過仍是笑著搖頭。江湖險惡,比較官場風波詭譎,其實很多時候都一氣相通,不過都是人心鬼蜮四字。
一顆懵懂芳心都牽繫在翩翩公子哥徐瞻身上的胡椿芽,見到徐鳳年之後,心思起伏不定,可說出來的話就尖刻了,“模樣挺俊,就是白頭,瞧著嚇人。大晚上給我見著了,肯定以為見了鬼。”
第050章 急著投胎
若是尋常膏粱子弟攜帶僕役出行,主人如此受辱,少不了幫閒一躍成為幫兇,對口無遮攔的少女就是一頓教訓,可讓寧宗愈發坐立難安的是不光正主一笑置之,兩桌男子也都不甚在意,尤其是白頭年輕人隔壁桌上兩位,看待胡椿芽的眼神,竟有幾分直白的佩服,好像小丫頭說了這句重話,就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女俠了。寧宗原本心底期望著兩桌人勃然大怒,他好從中斡旋,只要能息事寧人,就說明不是衝著黃大人來的,別說面子上的賠笑賠罪,只求一份平安的寧宗就是陰溝裡翻船,徹徹底底裝一回孫子,也無所謂。
可事態發展好到出乎意料,那幫人沒有任何要興師問罪的跡象,興許是當做胡椿芽的童言無忌了,白頭公子哥也沒有強賣那半罈子酒,黃裳潦草吃過了飯食,寧宗迅速付過銀錢,一行人便離開了客棧,如浮萍水上逢,各自打了個旋兒,也就再無交集,這讓上馬啟程的寧宗心中巨石落地,忍不住回望一眼客棧大門,依稀看到那名早生華髮的俊逸公子哥給身邊雄奇男子倒了一杯酒。給相識多年的同伴狠狠瞪了好幾眼,胡椿芽猶自憤懣,使勁一馬鞭揮在馬臀上。
子承父業拉出三百鐵騎的王麟身負重傷,少了一條胳膊,可依舊樂天知足,相比南下之行事事謹小慎微的盧崧,在徐鳳年面前也大大咧咧,欠缺尺寸感,等黃裳一夥離開客棧,就舔著臉端碗坐在少年戊身邊,蹭酒來了,徐鳳年才給袁左宗倒酒,順手就給王麟倒滿一碗,這小子嘴上說著誰都不當真的馬屁言語,一臉嬉笑,沒規矩地盤腿坐在長凳上,說道:“那毒舌妮子肯定不知道自個兒在鬼門關逛蕩了一圈吶,公子酒量好,肚量更大。”
徐鳳年笑了笑,沒有搭話這一茬,只是望向袁左宗,詢問道:“袁二哥,咱倆出去賞會兒山景?”
袁左宗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出客棧,客棧外頭搭有一座簡易茅棚,棚頂積雪沉重鋪壓,棚子有岌岌可危之感,徐鳳年跺了跺腳,抖落雪泥,望向龍尾坡遠方,再往南,便是舊南唐國境,大秦皇帝曾遷徙四十萬流民戊守六嶺,三面環山,北濱大江,地形自南向北徐徐向下傾斜,這顆偏掛一隅的大葫蘆就成為易攻難守的四戰之地,春秋硝煙四起,南唐大將軍顧大祖提出守南唐萬萬不能坐守一隅,敵來之路多達十四處不止,四面拮据,一味死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