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日行三百里,甚至超過了當初褚祿山的千騎開蜀,只是畢竟後者走的是蜀道,至於一路可供換人換馬的驛騎,不在此列。
不論這些年在那些拼命喊窮的文官叫嚷下,離陽境內驛站如何消減裁撤,京畿南境的驛路還算通達,這正是楊慎杏的底氣所在,靜等援軍便是,在這之前絕不至於被圍困致死,甚至不需要他薊南軍去狗急跳牆。
但是楊慎杏仍是精疲力竭,比沙場廝殺還來得心神憔悴,為了安撫那些躲起來哭爹喊孃的京城富貴子弟,已經輸了一仗吃了大虧的老將軍,甚至都不敢說重話。因為老人知道兵部侍郎盧升象為何手中兵權輕薄,正是京城那些文官老爺手腕油滑的暗中阻撓,大軍出征,可不光是一位大將軍甚至不是一座兵部可以搞定的,光是一個戶部如果有意拖延,就能找出十幾個充足藉口滯緩行軍日程,而且還能讓誰都找不出反駁理由。一千名京城世家子弟的父輩們,聯手在離陽廟堂交織出一片泥濘,讓盧升象沒有辦法迅速掌控全軍,但是獲知青秧盆地一役後,得知自家子孫被困後,卻可以一夜之間幫助六部運轉變得無比順暢。
楊慎杏當初之所以捎帶上那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騎軍,正因為老將軍比誰都清楚離陽廟堂的綿裡藏針。只不過楊慎杏沒有想到敵方主將如此陰毒狠辣而已。
不出楊慎杏所料,太安城朝堂上,雖說無數人都在痛斥他楊慎杏的實職之罪,但這段時間內說什麼都不管用的兵部尚書盧白頡,突然就像是一言九鼎了,那些個先前覺得楊慎杏四萬閻震春三萬累計七萬人馬,就已經是極為小題大做,相當殺雞牛刀的官老爺們,一夜之間變了一張臉孔,異口同聲訴說西楚餘孽的奸猾,是準備在櫆囂以北一線跟朝廷大軍亡命一搏,需要再派遣一位功勳老將趕赴戰場,盧升象?身為調兵遣將的主帥,卻任由楊慎杏一部給人圍困,本就失察至極,不治罪,那還僅僅是因為臨陣換帥並不妥當!
盧白頡的提議被淹沒在洶洶朝議之中,盧升象需要戴罪立功,除了一個主帥的名頭,事實上卻無多少兵力可以去立功,真正領兵的仍是一位用兵穩重的春秋老將吳峻,這一次出動了京畿戊軍中的三萬精銳武卒。
並且在兵部一紙密令下,閻震春由東豫平原長驅直下,最終在散倉一帶止步,然後折向東面,做出居高臨下大兵壓境之勢,以此策應吳峻的三萬大軍,屆時閻震春所率騎軍是攻是守,依舊得看兵部軍令!
……
佑露關外,盧升象對南邊廣陵道的兵馬調動依舊是睜眼瞎,可北邊京城的非議,不斷傳入大帳,有一種風雨飄搖的慘淡氣象。佑露關那幾個原本每天獻殷勤很勤快的校尉都尉,這幾天都沒了影子。
盧升象坐在營寨外的草地上,身邊是那個最近還在餵馬的郭東風,後者憤懣道:“這棠溪劍仙是吃屎的不成,都當上了堂堂兵部尚書,還這般說話比放屁都不如?!”
盧升象平靜道:“盧白頡算有良心的了,還知道幫我說幾句公道話,提議由我帶兵南下。”
郭東風嗤笑道:“有良心?那他怎麼不提楊慎杏那老糊塗蛋說好話?十幾年時間辛辛苦苦積攢出來的六千騎,因為那幫紈絝子弟,不到十天就給白白葬送了,到頭來還落不到半個好字。”
盧升象淡然笑道:“盧白頡又不笨,廟堂上破口大罵的傢伙也一樣不是真傻,很多話,自己肚子裡知道是一回事,說出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盧白頡只要還想著穩位置,就不得不任勞任怨,拆東牆補西牆。要是顧劍棠在兵部,就不會如此。當然,顧大將軍這會兒在太安城內,也就沒我盧升象的出頭之日了。”
郭東風冷哼一聲,“西楚的主將也是腦子進水,把櫆囂軍鎮一線當作比拼兵力國力的戰場,真以為吃掉楊慎杏的四萬薊南步卒就萬事大吉了?”
盧升象瞥了一眼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