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伯火氣好大,華珠後退了幾步,看了看院子裡晾著的衣裳,問:「老伯你一個人住嗎?」
陳老伯冷冷地哼了一聲,沒答話。
胖大嬸拉著華珠小聲道:「他老婆前幾年得天花死掉了。」
「他沒孩子?」華珠又問。
胖大嬸眼神一閃,囁嚅道:「也得天花死掉啦!」
陳老伯狠狠地劈了一塊木板:「我叫她把我兒子女兒變回來給我!她變不回來,還說自己是天師!天師她個狗屁!只知道招搖撞騙!」
胖大嬸不高興了,指著他鼻子呵斥道:「喂喂喂,你不要詆毀天師啊!你兒子女兒都死了多少年了,骨頭都化成灰了,大羅神仙也變不回來啊!天師是帶給我們這些活人好運的,你不懂就別亂說!」
「呸!」陳老伯啐了一口。
胖大嬸急了:「當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天師嗎?少在那兒裝清高!」
陳老伯又劈了一塊木頭,板子一飛,打到胖大嬸腳邊。
胖大嬸嚇了一跳,面紅耳赤道:「你這老頭子,我說錯了嗎?你是怪天師搶了你生意,害你整日只能靠劈柴為生啊!」
華珠疑惑地眨了眨眼。
胖大嬸氣呼呼地拉著華珠走出了院子,拍著胸口道:「哎呦哎呦,氣死我了,就知道不該帶你來問他的!這瘋老頭子,活該一輩子孤獨終老!」
華珠想起在陳大貴院子裡聞到的沉香味,問道:「大嬸,您剛剛說天師搶了他生意,莫非他以前也是做這一行的?」
胖大嬸沒好氣地道:「他年輕的時候去過湘西,跟茅山道士學了些本事,在咱們這一塊兒也算小有名氣。不過後面他妻兒病死,他又瞎了一隻眼睛,生意淡了很多。」
華珠狐疑地挑了挑眉:「他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喝多酒,撞到香灰上燙瞎的。」胖大嬸嘖嘖搖頭,「我還沒說完!再然後天師來了,他完全沒了生意。他曾經也去砸過天師的場子,用柴刀把天師的攤子砍成了碎片啊!可是那又怎樣?天師靠的是真本事,哪兒像他,只會裝神弄鬼!說的好聽,開壇做法,不過是忽悠一下我們!」
華珠弱弱地吸了口涼氣:「昨兒天師說來過比我更難纏的信徒,說的是陳老伯?」
胖大嬸擺手,難掩嘲諷地說道:「他才不是信徒!是他自己砸不爛天師的招牌,又叫了幾個街坊鄰居一起去挑釁,結果那些人全都受到了天師的感召,成了天師的信徒,現在已經沒人理他了!要不是天師時常勸導我們以德服人、以愛友鄰,我們早把這不知死活的老頭子趕走了!」
「天師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胖大嬸想了想:「大概……半年前吧。九月份還是十月份的樣子,具體日期我不記得了,我不是她的第一個信徒。」
之後,胖大嬸又帶華珠走訪了幾戶人家,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張阿婆的兒子的確是被天師感化了才將張阿婆接回家侍奉的。
「張阿婆的兒子有什麼不良嗜好嗎?比如賭博或者其它?」由不得華珠不多長個心眼兒,為了達到理想的宣傳效果,不排除天師收買一些託兒的可能,比如,給錢,讓張阿婆的兒子侍奉張阿婆。
胖大嬸果斷搖頭:「沒,他是木匠,脾氣沖,有些好吃懶做,但不賭博也不亂逛窯子。」
「毫無頭緒啊,看來真是天師顯靈,讓張阿婆的兒子轉了性子。」華珠將查到的訊息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廖子承,然後看著他一臉悠閒地靠著軟枕看書,自己則跑動跑西累得滿頭大汗,不由地沉了臉:「為什麼每次出力的都是我?」
廖子承看了她一眼,眸子裡掠過一絲促狹:「因為以後出力的會是我。」
華珠一時沒明白過來他這句話的含義,只以為他洗心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