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華珠學醫的確是費了老大的勁兒,畢竟沒什麼興趣,奈何深宮陷阱太多,稍有不慎即可母子雙亡,不得已,華珠才學了醫術與厭勝之術。
但華珠不可能告訴年政遠自己重生了一回,只得撒了個謊:「我啊,以前我常去衙門的藏書閣,除了看卷宗之位,我看的最多的就是醫書了。」
「真的?」年政遠似是不信,這是她的女兒,講得惡俗一點兒,她撅撅屁股他都能知道她放什麼屁。醫書?不是她的菜。
華珠扶額,破案的時候你咋沒這麼敏銳?清了清嗓子,華珠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真的,比真金白銀還真!」
年政遠問不出什麼,恰好那邊兒的女官在催,年政遠拍了拍女兒的手,叮囑了幾句量力而為、別下虎狼之藥把人給治到佛祖那兒去了云云。
華珠很乖巧、很認真地舉起拳頭,並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了,父親!」
「為父相信你,去吧。」送走了華珠,年政遠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夜深,風涼,寂靜只聞馬蹄響。
馬車駛入皇宮大門的一霎那,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如浪花般朝華珠兜頭兜臉地席捲而來,有一瞬的恍惚,耳畔掠過歡聲鼓鼓。
「母妃,你看我的風箏高不高?」
「母妃,我走不動了,抱。」
抱……我的太子,我今生再也抱不到你了……
「年小姐,我們到了。」溫女官甫一側目,瞥見華珠望著皇宮的草坪發呆,輕聲問了一句。
華珠回過神,將淚意逼回眼底,笑著與溫女官下了馬車。
一陣蒼老的哭聲自右前方緩緩飄來,似深秋的枯葉,於殘風中搖曳著不肯墜入泥土。
華珠順聲望去,就見月光與宮燈的照射下,一名頭髮花白、身姿佝僂的老人,跪在金殿前,一個接一個地磕著響頭。
「聖上!求您繞了犬子一條小命吧!養不教父之過,是老臣教子無方,才讓他亂了心術!聖上!您要罰就罰老臣吧!老臣願受凌遲之刑——聖上——聖上——」
「是陳閣老。」溫女官發現了華珠的注視,輕聲解釋道,「聖上知曉了陳軒的惡行,已經下令將他問斬。陳閣老的小兒子幾個月前打死防衛司的人,也被處死了。」
一個兩朝元老,女兒被盧高騙了半生,小兒子打死人伏誅,大兒子算計公主也即將伏誅,陳閣老用盡畢生心血報效朝廷,卻疏忽了引導子女走上當行的路。
華珠暗暗一嘆,沒說什麼,與溫女官前往了鸞鳳宮。
溫女官用餘光瞟了瞟華珠,心中掠過一絲稱讚,不該問的不多問,不該評論的不妄加評論,的確是個上得了檯面的女子。
二人進入鸞鳳宮時,聖上與燕王已離去,外殿坐著上回給染老夫人復過診的梁太醫。染老夫人的中風發得急,若不是年小姐搶救及時,即便他趕到也無濟於事了。是以此次大傢伙兒都無計可施時,他便想到了年小姐。
華珠與梁太醫打了招呼,又問了太醫們診斷的情況,隨後與梁太醫一起在溫女官的帶領下進了長樂公主的寢殿。
華珠得過天花,無懼傳染,當溫女官遞給她手套與方巾時,她委婉地拒絕了。
長樂公主躺在床頭,高熱,迷迷糊糊,嘴裡一聲聲地喊著「駙馬」,也許在夢中,她不記得駙馬背叛過她。
華珠仔細驗了她身子,大腿與手臂有幾粒小紅疹和粉紅色的塊狀面積,其餘地方尚且正常。這是病情初期,等到幾天後疹子長大,會化膿,再過幾天,膿包破了再結痂。痂掉了,燒退了,病也好了。這便是醫者口中的見形(點)、起脹、灌漿、收靨、脫痂六大階段。只是絕大多數人熬不到脫痂便一命嗚呼了。
華珠問向身旁年近六旬、身形清瘦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