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壽辰那天,眾千金在李府獻藝,嫿姐姐的劍突然斷裂飛出,我想知道,是不是舅舅你做的手腳?」她曾經以為是顏姝誤打誤撞令顏嫿出了洋相。
顏寬先是一怔,隨即仰天,深吸一口氣道:「是我。」
他這麼厭惡太子,又怎麼會允許女兒成為太子的妃嬪?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阻止了長女,次女卻恬不知恥地爬了太子的床!
真是……造化弄人啊。
月輝,朗朗地從穹頂瀉下,落在這名五旬父親的頭頂,一瞬間的功夫,烏黑的鬢角彷彿生出了幾縷華發。
顏博不可置信地看著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的父親,漸漸紅了眼眶:「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們?」
連三嫂都豁出名節來為三哥報仇了,而他,作為家中唯一一個身強體壯的嫡子,卻什麼也做不了!他覺得自己……很失敗!
顏寬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示意他堅強,隨後對廖子承正色道:「廖提督也看到了,這件事跟顏博沒有關係。我跟你回衙門接受調查。」
廖子承看了一眼明顯非但不會出面指證顏寬,反而有可能幫他做假證的華珠與顏博,淡道:「這件案子的判官是衙門的崔大人,三日之內,顏大人請自己去衙門自首吧。另外,希望你能交代太子所在何處。」
顏寬沉默不語。
廖子承冷聲道:「顏大人,你想清楚了,如果太子真的死了,朝廷會派下無數官吏來徹查此事,到底最後會否以靈異案論處尚未可知,你不要鑄下彌天大錯!」
顏寬似是被說動,握了握拳,仰頭,長長一嘆:「具體在哪兒我也說不準,反正是半月山的附近。」
碧波萬頃的湖水旁,微風陣陣,清冽的水香夾雜了一絲臘梅的清香在空氣裡緩緩飄蕩。
粉紅色裙裾被風揚起,輕輕貼在他白色的錦衣之上。
華珠攏了攏裙裾,一眨眼,它又貼了過去。
風太大了。
華珠索性不再管它,也沒多少心力管它。
腦子裡,影影倬倬全是顏寬與顏三爺的事。當年顏三爺請命率軍剿匪時,赫連笙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對方會像一輪巨日一樣,在軍營裡綻放出無可比擬的光芒。等赫連笙發現數十萬將士已全部為顏三爺馬首是瞻時,便心慌意亂了。因為一旦擁有蛟龍軍的顏三爺投靠燕王府,他的處境會變得艱難。不能讓燕王府有如神助,是以,他買通吳旭平、楊忠、陳漢、劉長隆,謀殺了顏三爺。顏三爺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察覺到了他們的陰謀,只可惜他無力迴天,只能想法子將梅莊地圖與一封家書送了出來。他一定提醒了顏寬要小心赫連笙、小心吳旭平、楊忠、陳漢和劉長隆。
華珠不知道顏寬拿到那封家書時,究竟老淚縱橫成了什麼樣子,但將心比心,她同情他的遭遇,因為她也失去過一個孩子!
心底如一排針尖碾過,密密麻麻地痛。
「在想什麼?」廖子承牽起她被風吹得冰涼的小手,輕聲問。
手一暖,寬厚而溫暖的觸感,讓華珠從悲慟中漸漸抽。看了一眼熟悉的夜景,偶爾也會恍惚,那些背叛、傾軋、爾虞我詐,歡愉、溫情、母子親暱,好像只是一個善惡交織的夢。
舒了口氣,華珠半開玩笑似的地說:「在想提督大人是不是對誰都這麼風流?想牽手就牽手,想調戲就調戲。」
廖子承輕輕一笑,含了一絲嘲諷:「撒謊。」
華珠的小臉一白,差點兒忘了這傢伙的眼睛比老鷹的還犀利:「我沒撒謊,你少拿那什麼審犯人的專業知識來猜度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嘴硬。」
華珠瞎掰不下去了,低頭,用小腳踢了一塊兒路上的石子兒:「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