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罵邊打,這一回二蓮卻是埋頭不吭聲,撩開擋臉的頭髮,擦了擦流下來的鼻血,問道,
「銀子……哪裡來的銀子,你出去這麼久,我沒見著你一個銅板兒,關柱你休要冤枉我!」
關柱聞言大怒,
「反了天了!你還肯嘴硬!」
說罷又是兩拳頭下去將二蓮打趴下,他還待再打,關家二老出來阻攔,
「別打了!打壞了她,我們還要伺候她,你去城裡一呆就是二三月,我們二老誰來照應?」
關柱一想也是,打壞了,自己便要留在鄉下伺候爹孃,蘇娘小乖乖還日夜盼著我回去呢!
於是收了手,問二蓮道,
「我拿回來的銀子呢?」
二蓮趴在地上半晌才起身,
「我……我不知曉!」
「還敢胡說!」
關柱怒目圓瞪,抬手又要打,
「老子在外頭辛辛苦苦,你在家裡享福,說……銀子都去了哪兒,是不是在外頭養野漢子了!」
二蓮聽了只是搖頭,關柱怒道,
「你這樣的婆娘老子養著做甚麼,偷人養漢的東西,老子要休妻!」
他這「休妻」二字一出,二蓮的身子一震,抬手緩緩撩開頭髮,就那麼直直的盯著他,也不說話,一雙眼黑漆漆的裡頭透出來的東西看得關柱後背一陣發毛,
「你還敢瞪人!」
關柱一拳頭打過去,二蓮的臉上立時腫了起來,二蓮踉蹌著身子撞到了牆上,撲索索掉下一堆灰來,二蓮還是一言一不發就那麼盯著他,半晌才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兒來,
「關柱,你這喪良心的東西!」
關柱聞言大怒,再顧不得打不打壞的事兒了,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直打到二蓮奄奄一息,伏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了,這才惡狠狠的啐了她一口罵道,
「賤人!」
他在家裡住了一晚,卻是不許二蓮上床,只讓她跪在床下,一勁兒嚷嚷著二蓮拿自己的銀子去偷人養漢了,他要休妻,此時便是關家二老都瞧出來不對勁兒了,兒子以往也打兒媳婦,可沒有那一次是這般狠的,自己養出來的東西,他們會不知曉?
於是悄悄問兒子,關柱便將自己在外頭有了新人,人有年輕又漂亮還頗有家財的事兒講了,
「只要休了這賈二蓮,娶了蘇娘,您二老也不用在鄉下過苦日子了,盡可同我們一起在城裡享福!」
關家老婆子聞言大喜,倒是關家老漢兒心有顧忌,
「她那妹子的夫家可是做大官的,我們若是休了她,只怕人家不會善罷干休!」
關柱應道,
「大官又如何,總得講個王法,她賈氏犯了七出之條,我休她乃天經地義,他們能奈我何!」
這是關柱在城裡苦思冥想許久,想出來的法子,只要咬死了賈二蓮在外頭偷人,自己休妻就明正言順,關家二老擔心道,
「她怎肯認你這罪狀?」
關柱惡狠狠道,
「她敢不認,我打得她認!」
「她那性子可是倔著呢,若是打死不認呢?」
「那……我就打死她,左右我們這處離城遠,她死了把人往山溝裡一扔,對外頭謊稱是她自己跟著人跑了……」
關柱的話從裡到外的透著絕情與狠毒!
關家人說話竟是沒想著避人,卻是讓跪在裡屋的賈二蓮聽了個一清二楚,她雙腿一軟,抖著身子無聲的跪了下去,額頭抵在泥地之上,眨了眨眼卻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她的心頭一片冰冷,對關柱對這個家,最後的那點子僥倖終於煙消雲散了,她成親十載的丈夫要置自己於死地,她盡心伺候了多年的公婆,更是對自己沒有半分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