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音腦海里立刻浮現起他搬進來的那天,那時是六月初,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中旬,想想自他們重逢了以來,其實已經過了將近半年的時光。
他們重新認識彼此的現況,一起經歷過一些事情,然後又到了分開的這一天。
明明是她自己求來的,但此刻竟然找不到一絲高興或是解脫的情緒,心臟很沉很沉。
不知女孩在想什麼,祁越的視線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她白皙飽滿的臉頰上,她柔軟的腰身上,想儘量記住她的模樣。
或許過了今天以後,他就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她的機會了。
他想趁此刻,多留住一點在他的眼睛裡。
叮的一聲,電梯再度停在7樓,兩位搬家師傅走出來,打破了倆人間的沉寂。
「小夥子,你還差什麼沒搬?」
「裡面還有兩個箱子。」祁越的視線終於捨得從她身上挪開,換上一副散漫不羈的模樣,帶著師傅進去搬行李。
宋書音也回了神,抬起眼睫,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後,喉嚨裡似乎有一股酸澀要湧出來,然後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自己的家門。
按指紋的手,竟然有些抖。
祁越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女孩的身影了,凌厲的眉眼一瞬黯然,然後勉強地扯了扯唇角。
他沒有跟著搬家師傅一起離開,將明湖悅府的地址給師傅後,他一個人站在樓下,穿著一身黑色長款風衣,仰起脖頸望著七樓的方向。
一側的窗戶亮著,另一側暗著。
蕭瑟的夜風吹過男人線條冷硬的側臉,像吹過一尊雕塑。
見他到家,保姆立刻上來說:「少爺,你的東西全都在臥室裡了。」
祁越淡淡地嗯了一聲,換好鞋,然後上樓進自己房間。
他開啟箱子,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清點檢查,梳子、圍巾、被子,每一件曾留下她氣息的物件。
這次重逢,他也不能算是一無所獲,至少多了這個蛋糕打包盒,這束幹芍藥,這個粉色的湯碗,這身曾擁抱過她的衣服,這架輪椅,這副柺杖……
宋書音肯定想不到他會變態到蒐集這些,但他只剩下這些了,變態一點又能怎樣?
對門一下子空了,宋書音覺得自己的生活都寂靜了許多,截止到今天,她已經有整整兩個星期沒有見過祁越了。
這座城市,大到只要不刻意去製造相遇的機會,她可以和任何人完全失去聯絡。
臨近年底,商業街上一片張燈結彩,跨年的氣氛愈來愈濃。
她漫無目的地走進一家手作店,視線隨意一瞥,就見裡面幾個女孩子在塗石膏娃娃。
下一秒,她的眼神滯了下,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其中一個女孩子手上拿的好像是一隻粉色兔子,那隻叫美樂蒂的粉色兔子。
見她目光落在上面,老闆隨即走過來詢問:「姐妹要試一下嗎?」
宋書音怔了一下,看著老闆甜甜的笑眼,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
老闆立刻熱情地介紹道:「有不同大小,不同樣式的可以選,你看你喜歡哪個?」
宋書音看著一整面的展示櫃,指著排排坐的美樂蒂,聲音很輕:「就要……那個兔子吧。」
「嗯,好的。」老闆笑著點頭,看了眼時間又建議道,「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們店就要關門了,這個中號的要塗兩個多小時,我給你拿個小的吧,或者你明天繼續來上色也可以。」
宋書音猶豫了下,然後說:「就要個小的吧。」
她怕她明天就沒有勇氣過來了。
老闆給她拿了白色的石膏娃娃,讓她隨意用桌上的顏料,有需要的話就叫她,然後就到櫃檯忙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