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閉上眼睛,掩下眼裡的難受。
她怎麼也沒想到,以前沉穩嚴肅、人人敬畏的「蘇總」,現在竟然會變得精神失常,甚至連她這個女兒也認不出來。
醫生說,蘇總是受到精神刺激,只能靜養。
精神上的疾病,不同於生理疾病,根本不能治好。
但蘇音仍有渺茫的期望,想著哪一天,爸爸突然清醒過來,能叫出她的名字來。
車子在路面上平穩的行駛著,蘇音低下頭,把眼裡的難受嚥了回去。
她不能頹廢,更不能放棄事業,現在爸爸的醫藥費還等著她掙錢去付,所以她必須振作起來。
就算她和紀塵煊分手了,她也不能難過。
以前她在江城的時候,是紀塵煊偷偷給她爸爸補上的醫藥費。
可是現在,他已經要跟趙晶晶訂婚了,再也不會來幫她交醫藥費,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要是連她都放棄了,還有誰來照顧爸爸呢?
想到這裡,蘇音的心裡又是狠狠的一拽,一股疼痛從胸口蔓延。
她立刻忍住,用力咬緊牙關,把心裡的刺痛給嚥了回去。
「紀塵煊,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蘇音彷彿洩憤似的,咬牙切齒的說,眼角微紅。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帶來一陣陣寒意。
蘇音連著拍了好幾天廣告,再加上懷孕身體不舒服,一回家就感到疲憊無比。
她洗了個澡,準備睡覺。
可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忽然吹起窗簾,蘇音正要關窗,卻忽然看見樓下站著一個人影。
她無意中瞟了一眼,卻頓時如遭雷擊,呆呆的僵住了。
天空中下著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拼命敲打著地面,然而這麼大的雨,樓下卻有一個人直直的站著,沒有打傘,正抬頭向她的視窗看來。
大概他沒想到蘇音會看見他,當碰上她的視線後,他頓時也愣住了。
蘇音盯著樓下的人影,拳頭逐漸握緊。
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認出,站在樓下淋雨的那個「傻子」是紀塵煊。
最初的驚喜過後,緊接而來的卻是委屈,憤怒,還有錐心的刺痛。
為什麼?
他為什麼還會來這裡,站在她家樓下?
紀塵煊也抬起頭,站在大雨裡看著她,雨水把他澆得像個落湯雞,渾身都濕透了。
蘇音看了他幾秒,心底的痛楚越來越大,讓她無法呼吸。
她不能再看他了,立刻「砰」的一下,把窗戶緊緊關上,然後一下子拉緊窗簾。
關上窗戶後,房間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蘇音靠在窗邊,渾身發軟,她抱著膝蓋,脊背貼著牆壁慢慢滑下來,最後坐在地上,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心臟深處疼得鑽心,腦袋裡嗡嗡作響。
他還來做什麼?
是想看她的笑話嗎?
蘇音閉上眼睛,用力咬緊牙,拳頭捏得緊緊的。
她不能哭,不能難受。
現在她只有一個人了,沒有人再站在她背後,替她遮風擋雨。
爸爸還在醫院裡,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她。
所以她不能倒下。
蘇音蒼白著臉,用力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把胸口那股錐心刺骨的痛給嚥了回去。
她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就算沒有紀塵煊了,可是她肚子裡還有寶寶,今後這個寶寶會陪著她。
蘇音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用手撐著牆壁,一步步往床邊走去。
「砰」
她一下子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