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唇角輕彎，「我要是有事的話，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夏喬遲疑了一下，還是不太相信，輕聲說。
「我給你把脈吧。」
「夏醫生，就這麼不相信我？」顧恆笑笑，優雅的把白襯衣袖口捲到手肘，然後將手伸到夏喬面前。
夏喬握住他的手腕，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脈捕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風的緣故，她觸到顧恆的手冰冷如玉。
片刻後，夏喬如釋重負的點點頭說，「看來手術做得很成功，你恢復得不錯。」
「這還得感謝夏醫生的精湛醫術。」顧恆也點點頭。
「說起來，我更應該感謝你，剛做完手術就來給我針炙。」夏喬說完，抬頭看向顧恆，卻頓時怔住，「你的眼睛……」
顧恆的眼睛很漂亮，就像黑而潤的玉石，透著清冷睿智氣息，但夏喬卻覺得，他的眼睛失去了那份睿智清冷，眼神還變得空洞，就像看不見一眼。
「我的眼睛怎麼了？」顧恆也露出一絲不解的神色，「有問題嗎？」
夏喬眉頭輕蹙，她也說不上來什麼原因，但總覺得顧恆的眼睛有點奇怪。
她想了想，忽然伸出手。
「這是幾？」
顧恆盯著她的臉，沉默不語。
夏喬把小手伸到他面前，望著他，「告訴我，這是多少？」
看顧恆不說話，夏喬心裡更是懷疑。
照理說，手術後顧恆會有視力模糊的情況，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眼裡空蕩蕩的，就像個瞎子。
就在這時，顧恆忽然一翻手，一把握住她的手。
夏喬頓時一怔，惱怒的想要把手縮回來。
「別動！」顧恆急促的低聲說，隨即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壓在了她的脈門上，責備道，「你的身體狀況怎麼差成這樣，氣虛鬱積，神疲乏力，一點都不好。」
夏喬難過的低下頭，不想讓顧恆看見她紅腫的眼睛。
江慕忻遇到海難，她現在內心痛苦異常，只是一直強忍著，怎麼能不氣血鬱結。
頭頂落下顧恆溫潤的聲音，「喬喬，如果是因為江慕忻的事而難過，我勸不了你。但是，你記住，無論任何時候你需要幫助，都可以來找我。」
「謝謝。」夏喬忍著眼裡的淚光，縮回手轉身就要走。
就在這時，顧恆忽然又說，「喬喬，你還記得嗎？」
「什麼？」夏喬轉過頭。
月光籠罩著顧恆的臉，他笑意淡淡，「在江城的時候，我們是怎麼遇見的？」
夏喬頓時怔住，時光彷彿回到了從前。
那個時候，她晚上出門，看見顧恆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馬路中間，差點被車撞到。
就在一輛車開過來的時候，她趕緊衝過去，把顧恆推開，結果卻被他訛上，耍無賴硬要她把他帶到路邊。
夏喬被他拉著不放，沒辦法只有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路邊。
而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顧恆站在馬路中間的原因，是因為他忽然失明瞭，眼睛突然看不見，所以才分不清方向。
想到這裡，夏喬也輕聲說，「顧總，現在你的手術成功了，等你的眼睛治好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看不見東西，到時候你可別又像以前那樣，佇在馬路中間不動了。」
「放心吧。」顧恆清淺微笑，「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犯傻了。」
夏喬對顧恆揮了揮手，轉身走出了病房。
顧恆聽見夏喬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病房裡又恢復了一片死寂，他這才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是啊，他再也不會站在馬路中間了。
因為他的世界已經陷入了徹徹底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