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黃茂宣苦著一張臉,很不高興:「我娘不信咱們鋪子能賺錢,還說今兒是頭一日,所以大家才來捧場的,等明兒就,就……」黃茂宣話說到一半,又覺得太不吉利了,索性閉上了嘴。
他娘親的原話,說張狂太過明兒就沒人來了,叫他不要高興得太早,免得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面。黃茂宣想不通,自己高高興興的回家分享鋪子開門大吉的喜悅,怎麼他娘親偏偏要說這樣的喪氣話?黃茂宣不服,酸澀道:「她就只會誇我兄長,我兄長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做什麼都是敗家。」
沈蒼雪沉默了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這話果然不假。
黃茂宣企圖從別處尋找安慰:「你們家也是這樣的嗎?」
沈淮陽搖了搖頭,他爹孃一向一視同仁。
黃茂宣苦哈哈地看向聞西陵。
聞西陵漠然:「我家只有我一個兒子。」
黃茂宣捂著胸口更傷心了,他感覺沒人能理解自己的痛苦,於是隻能叉開話題,追問沈蒼雪今兒出門都碰見了什麼。
沈蒼雪遂將自己去了方家做菜,還拿了不少賞賜的事兒說了。
黃茂宣聽聞,捂著臉回自個兒房間了。
沈蒼雪懵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已經打擊黃大少爺的自信心了。不過黃茂宣是個樂天派,便是傷心也不會傷心多久的。
晚上沈蒼雪懶得做菜,遂煮了麵條隨便對付一口。可她的隨便對付,在其他人看來已經是一等一的美味了。早上的包子都賣光了,他們也沒吃著,但是眼下這幾碗麵瞬間安撫了他們沒吃到包子的遺憾。
黃茂宣一下子便忘記了自己在家裡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埋頭苦吃,恨不得把頭塞到鍋裡。他對沈蒼雪簡直佩服至極:「蒼雪,你真是太厲害了!」
沈蒼雪抬著腦袋,對他的誇獎照單全收。沒錯,她就是這麼出眾!
聞西陵多瞧了兩眼。
這樣天性樂觀的姑娘,不論是在京城亦或是邊境,都從未有過,一時間倒是讓聞西陵對沈蒼雪多了幾分好奇。父母雙亡、一路逃荒,還拉扯著一雙弟妹,她是怎麼保持如今這樣的心性的?
沈蒼雪許是感應到了目光,回頭對聞西陵笑了笑。
聞西陵故作無事地收回目光。
沈蒼雪嘿嘿一笑,這小弟弟還挺害羞。不過有個英俊的弟弟在邊上,桌上的飯菜都美味了幾份。
賺了錢,好處也隨之而來。這要是放在十幾天前,他們姐弟幾個哪能吃上這樣好的精糧?近來吃飽喝足,兩個小孩兒臉上都長了些肉了,她臉上的膚色也不似從前那般枯黃。
沈蒼雪幹勁滿滿地敲了敲碗筷,道:「明兒早上寅時一刻就得起,回頭我得做個新品包子,你們都學著點兒。」
黃茂宣跟聞西陵又好奇,又不敢吱聲。做包子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剁餡兒還行,可要說捏包子,他們沒這份手藝。
晚上眾人睡的都早,雖然下午補了一覺,但是今日畢竟累了一天了,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第二日天還未亮,三人便已起身。有了昨兒的經歷,如今黃茂宣跟溫西陵便知道該做什麼了,哪怕沈蒼雪沒吩咐,也依舊做得十分到位。不過話說回來,這種重複性的體力勞作,實屬單調。
聞西陵如今正處於想擺爛,但是又不好當著沈蒼雪的面兒做的太過分,畢竟人家小姑娘都能吃苦耐勞,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有理由在這叫苦連天。可是轉念又一想,這又不是他的鋪子,是沈蒼雪跟黃茂宣的鋪子,自己作為一個幫工,做的差不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難道還要他把鋪子當成自己的家?
笑話!
聞西陵手上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他沒必要問了一份幫工的契書肝腦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