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息之間, 鄭頲心中已百轉千回,他轉身坐在龍椅上, 對身邊的內侍說:「將聞世子同長公主帶進來,再派人去宮外勸這些夫人們先回府休息, 長公主一事, 待朕調查清楚自會給她們一個交代。」
內侍官正要領命,又聽聖上道:「再將皇后跟賢妃請過來吧。」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 但吐字清晰,提到皇后時, 別有一番意味深長的意思, 聽不出究竟是喜還是怒。
內侍官退下身去傳話。
不多時, 聞訊趕來的皇后同直衝皇宮的聞西陵一群人碰上。驟見聞西陵, 皇后問有一瞬間的遲疑:「聖上交代你的事辦妥了嗎?」
聞西陵點了點頭。
他這回出京, 是接了皇帝的一樁差事,讓他調查境外的一樁貪汙案。這是聞西陵自己攬的活, 不過這貪汙案卻不是他調查的,另有人幫他。聞西陵不過借著這個由頭,做自己的事罷了。
鄭鈺本來一副不屈的模樣跟在身後,聽到這姐弟二人的談話,頓覺不妙。原來皇帝早就知道聞西陵沒死,合著他們三人才是正兒八經的一家人,只提防她一個。皇帝交代聞西陵做事兒,能做什麼,難道是為了對付她?鄭鈺瞬間警惕起來。
一入殿,鄭鈺看見鄭頲臉色陰沉,更覺得他們三人私底下已經達成共識,想要將她除之而後快。
為今之計,也就只有斷尾求生了。鄭鈺率先跪了下來,跪得毫不猶豫,連鄭頲都被她給跪懵了。
他們二人關係親暱,鄭頲從未讓鄭鈺跪過他,哪怕他是一國之君,天下之主。
鄭鈺的乾脆求饒的態度,是在場所有人未曾預料的,沈蒼雪等本來還以為她會拼死狡辯,死不認罪呢,不想鄭鈺下一刻便承認了:「皇兄恕罪,泰安特來領罰。」
鄭頲逡巡一圈,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目光落在後面的擔架子上。那上面躺著的,不正是鄭頤麼?他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不從實招來。」
「皇兄,是泰安鬼迷心竅,因憎恨文道嬰前妻出言不遜,在外散播流言蜚語詆毀皇妹名聲,這才叫人綁了她,想要給她些苦頭嘗嘗。」
這麼輕飄飄地就想要揭過去?沈蒼雪可不答應:「即使同方夫人交惡,又為何綁了我去,還要害我性命?」
鄭鈺神色微滯,不過片刻間就已經想好了說辭:「原本只想抓方氏的,不想他們抓錯了人,將你也抓過去了。」
沈蒼雪對她的無賴給氣笑了:「長公主覺得這樣的鬼話能服眾?」
「信不信由你們,反正事實如此,況且你如今我還好好地站在這。我若真的鐵了心要你性命,只怕你早就死了。」
聞西陵冷然開口:「長公主如此顛倒黑白,是覺得微臣同一眾侍衛都是睜眼瞎子不成?方才在山腳下,你故意弄翻方氏的馬車,意圖殺人滅口一事便隻字不提了?」
鄭鈺既然決定無奈,索性就無賴到底了:「叫喚什麼,她們不是還沒出事麼?」
說起這個,鄭鈺還有話要說呢。她哭著求鄭頲給她做主:「我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他們罷了,並未真的動刀,可這位沈郡主跟那位方夫人卻是實打實的瘋子。她們竟然綁架了頤兒,還將她傷成如今這般模樣!來時我讓他們帶頤兒去醫館醫治,誰知他們一個個都是蛇蠍心腸,恨不得眼睜睜看著頤兒身亡。可憐我的頤兒,她還天真懵懂、從未害過一個人,她們怎麼下得去手?」
鄭鈺一邊說,一邊啼哭不已。
鄭頲都要被她哭煩了,隨手招來太監:「將鄭姑娘抬去偏殿,速去請太醫醫治。」
鄭鈺這才收了哭聲,不過瞧著依舊楚楚可憐,彷彿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眾人冷眼看著她唱唸做打,不過幾句便已顛倒黑白,這胡攪蠻纏的功力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