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顧周氏是同禎娘一起, 待到熟悉這邊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禎娘將她引進這邊的婦人圈子。話說那些婦人也對顧周氏好奇的很,若是一般寡居的婦人倚靠女兒女婿過活,誰也不會多看一眼, 但是顧周氏並不是啊!
而且想到周世澤今時今日的地位, 讓岳母住到自家,怎麼也覺得有哪裡怪異了。不過這世界就是這樣,顧家有錢,周家有權,所以至少當著面沒有人有一句多話,最多背後議論一回而已。
又是一日,剪刀衚衕方家大太太小兒子做百日, 請了泉州許許多多的頭麵人物去她家。禎娘與她家有生意往來,最近也清閒,便同顧周氏聯袂而來她們母女一來,當即就被眾人團團圍住了。
方家的二太太遠遠看著就道:「周奶奶和她母親顧太太,來得遲聲勢卻比別人大得多,看看如今多少人都湊上去與她們說話。說起來還是周奶奶命好,從小當獨養女兒,竟也沒遇上個要命的親族。等到嫁人了,快要七年只得一個女兒。換做誰家不著急,該是早納妾了,偏周大人依舊只她一個。如今竟是連母親都接來了,我看那等招贅人家都比不上她!」
旁邊她孃家嫂子剝松子,聽了也知道這是自家小姑心裡不自在她小姑在家當姑娘的時候何等自由自在!家裡有三個嫡親兄弟,卻只有她一個女兒,就連庶出的姊妹都沒得。上下寵著是不用說,大概只有自家備不起隆重嫁妝這一樣要命的很。
這種備不起嫁妝也就是相比來的,她家是做官人家,還是她爹才發跡,自然說不得有多少家財。然而如今,哪裡不講究女方家的嫁妝。不過有一日方家來提親,大家才說正是她福氣大。
方家是東南豪商的底子,家裡又多得是人科舉做官,雖然沒出過大人物,卻也是她家原本沒想過的婚嫁門第了。只是進了門二太太才知道什麼是高門,門第高的她輕易邁不過去。人家說她嫁到了好人家,但她的吃苦受罪沒人看得見。
她這一輩沒分家,妯娌就有四個,商戶人家出身的是都是東南豪商,門當戶對。官家出身的,相比自家也高出一截,而且還富貴雙全,襯的她簡直不能見人。平常妯娌相處也是,她就專管做和事老和稀泥就是,她要是有什麼脾氣,站著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這些她嫂子當然不知道,她就是知道了也只會說自己這小姑想的太好。既受著了方家給自己的榮耀優越,又忍不得這些本就知道會有的麻煩,那當初這門親事上門怎麼不拒了?自家公婆也不是賣女兒的,本就說過齊大非偶,讓她自己想好。自己選的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位嫂子心裡知道,這是自己過的憋氣了,看不得別人舒坦。不過她不會說,畢竟自家如今還要沾這小姑的光,好好奉承著才是作為。但旁邊的方家三太太就沒得這麼客氣了,閒散著道:「這有什麼法子,人家命好就是了。況且要我說,有那樣一位財神娘娘在家,事事順著又如何?」
這邊廂的一點閒言碎語自然只是這邊廂的一點閒言碎語,絲毫傳不到那邊言笑晏晏的地方。大家輪著點摺子戲,看夠了粉墨登場。然後又入席吃酒,直到下午間,這又在花園子裡逛了一回,最後又回了花廳。
這時候花廳裡面佈置了好幾張實木大桌兒,上頭都鋪了茜紅氈條,氈條上是精美的象牙骨牌盒子,眾人在家常做這個消遣,不消開啟就能看出來。方家大太太便笑著道:「我知道人家常常有玩的風雅的,只可惜我從小聽打算盤聲音長大,就算家裡給延請了好的女師傅,我最後也沒弄明白那些風花雪月。如今請大家來家,也就只備下了這個,還請恕罪。」
話是這樣說,誰又會真的有意見,畢竟這也就是一個玩兒罷了。再者,這也是照顧了更多的人,不是人人都來得那些『風雅』,但在座的就沒有一個不會打馬吊、推牌九、趕圍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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