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大奶奶之所以到了現在還能挺住,就算『下水』也相對委婉,不過是她正頭娘子的身份幫忙,周世鑫總不好為了這種小事兒責怪正妻。至於別的妾室就不是這樣了,不論是圖哄漢子高興也好,受周世鑫直接要求也罷,方便這些粉頭走動,便多了一門『親戚』。
禎娘偏頭看了圓大奶奶一眼,只見她滿臉堆笑,並無什麼不喜,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怪異。只是想到富貴人家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也就是見得少了在孃家的時候生活簡單,就是盛國公府也有許多禮法和長輩壓著,在周家也是這個樣子,說沒什麼『見識』也沒錯。
既然人家沒說什麼,禎娘自然也不會發問,又說了幾句話就有新來的過來。這一回也不是客人,而是周世鑫的幾個妾室,鄭素娘、趙五兒這幾個人,他們一來幾個唱的坐的越發遠了。
這幾人來的由頭正是幫她們家大姐姐準備盒子會,孟麗華就道:「昨日就聽說了大姐姐在家辦盒子會,想著要準備,於是邀了姐妹幾個來大姐姐房裡搭把手。大姐姐這裡有什麼活計,便吩咐我們罷。」
其實有什麼幫忙的,就是圓大奶奶和禎娘真的一起做,也不是圖幫忙,這是為了打發消遣些時間罷了。這時候人來獻殷勤,不過是妾室們對正室的日常不管主母怎麼弱勢,主母就是主母,被厭惡的很了,有的是法子讓吃苦頭。
圓大奶奶當然不會這樣說只笑吟吟地讓她們幫忙。又讓唱的們取來自帶著的月琴、琵琶、紅牙象板等,道:「幾位姨奶奶也到了,你們也沒得空閒了,這一會兒先讓咱們享受一回,彈唱與咱們一回。」
幾個唱的互相看了看,恭恭敬敬行了禮,然後有的人拿琵琶,有的人拿月琴,有的人拿箏,也有的人拿紅牙象板。然後隨唱著,大概有一套《八聲甘州》『花遮翠樓』。須臾盡興了,這才又上八碟茶食,兩碟點心,在外邊一間房裡與唱的們吃了,養精蓄銳專等後頭客人來獻唱。
這時候鄭素娘幾個才又與圓大奶奶禎娘說話,趙五兒是其中最按捺不住的,耐煩什麼剝瓜子。一會兒就放下,在每個人手裡看看走走。最後看上了圓大奶奶這暖閣裡一盆開的正好的茶花,上頭花開的好生精神,滿滿的的,每朵有茶杯大小。
這在這時節也不容易,也就是蘊了火炕,暖閣裡溫暖如春,又有人時常經精心照料才有這般。於是拿了小噴壺澆水,過後又道:「大姐姐,你這裡開的好花!也就是你這裡這時節才有這樣的了,我們那裡的放在暖閣也早就凋了殘了。」
圓大奶奶不理會她這話裡綿裡藏針,故作出十分慷慨高興,與小香玉道:「既然聽到還不趕快把話掐了,與你幾個娘一人一朵戴著玩兒。其餘的浸在翠瓷膽瓶裡,等著客來了一起戴。」
說罷花兒便掐了下來,一些備在翠瓷膽瓶裡,另一些用小洋漆茶盤盛了,端上來給幾個人選。禎娘是客,自然由著她先選,推脫了兩句,圓大奶奶乾脆自己上手把開的最好的那一朵與她戴上。
有了這個開頭,嘻嘻鬧鬧一陣,後面客人就接著來了。大概來了幾個,其中還有一位陳奶奶是家裡開錢莊的只不過不像禎娘之前認識的徐太太家那樣,兩京十三省都有自家的營生,也就是一兩家而已,這樣的錢莊天底下好多。
這時候大家人到了,吃點心做茶會,讓唱的們唱一回,最後免不得要說東家長西家短。女人傢什麼話最時興當然是關於漢子們的,那真是如何也說不厭煩的。無論是誰家漢子是個好的,還是如何用手段管住,都是被說的透透的。
就有人與禎娘還算相熟,道:「有的婆婆大姐好生讓人厭惡,夫妻兩個過的好好,偏看不上。忙不迭地與兒子弟弟送什麼丫鬟妾室,打量屋子裡不夠亂?也不想天道迴圈報應不爽,不怕那一日同一樣的事兒應在自己身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