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孃細細看了禎孃的樣子,又摸了一回她的脈,這才笑著道:「媽媽放心罷,這一回雖是時候了,可離真正生產可還早的很,發動還要等些時候。您先吩咐下頭拿些粥來,奶奶吃了就睡一覺。這一會兒下頭縮的疼,待會兒又會停下來,中間隔的時候長,還能睡一會兒還能養足精神,到了後半夜更有精力生下公子。」
說著劉老孃讓丫頭找出一個枕頭給禎娘墊高了腰部,這就自己看著禎娘,讓禎孃的身邊人去拿早準備好的繃接、細棉布等。文媽媽聽了她的話如聽了聖旨,趕緊對身邊的紅豆說道:「你怎麼一會愣住了?還愣著作甚!讓廚房趕緊送來熱熱的粥,再讓她們再熬一碗參湯,預備著。」
紅豆一下應了過來,趕緊腳下不打頓兒就往廚房跑,一會兒功夫不到就送來一碗熱粥。然後拿了小碗和調羹,一點一點餵著禎娘。禎娘這時候覺得下面疼痛似乎漸漸緩和了過來,一時鬆了一口氣,吃粥也有了力氣。
吃完粥禎娘就被拿掉了背後的迎枕,躺了下來。她不是個沒心沒肺的,這時候如何能睡得著,但是閉目養神總是可以的。只是沒想到,這一閉目養神中她還真是睡過去了就是一陣陣緩緩的疼,讓頭腦都有些迷糊,也就睡過去了,這是劉老孃都沒想到的。
不過她才不會說這是誰家奶奶,也忒沒心沒肺了,這時候還真能睡得著!只是口裡稱讚道:「這也好,奶奶鎮定,這時候又養足精神,待會兒定能生產順利。」
再等到深夜的時候,禎娘終是醒來了,不是別的,正是疼醒來的其實中間已經有斷斷續續疼了好幾回了,只是沒有這般疼的厲害,所以禎娘迷迷糊糊醒來,又接著睡過去了。這一回不同,禎娘是一下就徹底驚醒了,而且疼的長久,禎娘再不能接著睡了。
一直眼不錯地看著她的文媽媽立刻發覺了這一回的不同,立刻叫了劉老孃來看。劉老孃經驗老道,問了禎娘幾句,又看了一回,立刻道:「奶奶先忍著,這還不是發動。還要來幾回,只是接下來怕不能歇息了。」
其實不用說禎娘也知道,這一回和前頭幾回完全不同。一陣一陣的疼的厲害,像是全身骨頭被壓碎了的那種疼!她忍不住抓住身下的床單,本身就疼的渾身流汗濕漉漉,唰地一下身上又冒出密密的汗。
禎娘在床上疼得顫抖,一下抓住了身下的褥子。然後就忽然委屈起來她為什麼要吃這個苦受這個罪?她在這裡掙命的時候,周世澤卻看不見一個人影。疼地喊道:「周世澤!你再不回來可就別回來了!」
禎娘平常就是直呼周世澤名諱的,什麼相公、老爺都不叫,家裡人習慣了,但是這樣惡狠狠地交出來還是讓眾人一時應不過來。禎娘卻在喊過幾聲後好受了一些p也幸虧是驟然大痛的時間不長,只幾息功夫而已,疼痛漸漸停歇。文媽媽察言觀色趕緊對紅豆道:「快去端參湯來!」
參湯來了,禎娘這時候已經是疼的沒力氣了,虛軟著身子扶坐起來。文媽媽一勺一勺餵給她,禎娘知道這是為了待會生產更有精力,哪怕是疼的覺得嗓子堵住,甚至連張嘴的力氣也無。也就著濃濃的藥氣,全都喝完了。
之後的小半個時辰之內,這樣的疼痛又來了四五回,而且一次比一次還要疼,中間間隔也越來越短禎娘開頭還能叫出來,叫的最多的是周世澤,後頭又開始叫起顧周氏,最後是兩個人胡亂叫著。
周世澤就是這個時候到的,天知道他本在大營裡,不過如今升了守備,住的地方不再兵士那邊,而是另有幾間值房官兒越大就越松泛,一般的守備就是因為沒他這樣自我管束,好多就是點個卯了事,然後就花街柳巷裡消遣,卻對家裡妻兒道是在大營練兵。
周世澤本來是對這個深痛惡絕的,這一回卻為這種松泛鬆了一口氣!如果他還是原來那個住在裡頭的千戶,家裡人都如何能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