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是她的本意,她就是想看看這邊生意的一些特色,別的倒是靠後——也不管他們一行住進這裡人人側目。畢竟誰都看得出來禎娘一行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不過也就是這樣了,人家有錢住店誰會管來著?
實際上因禎娘一行的大方,一來就幾乎包下了半個客棧,每日好用度也是流水價兒一樣送到住房裡,人家店主人可以說百般奉承了。只恨人只包下了十來日,不能多多賺些銀子。
這一日正是傍晚時候,外頭見得一點天黑,禎娘與周世澤兩個逛了一日回來。周世澤沒得所謂,禎娘卻是腳酸體乏,只擺了手早早回了客店,打算今日晚上是不去看夜市的了。
難得晚間還能接到這兩位貴客,店主人遣了跑堂的專門問道:「掌櫃讓來問周少爺周少奶奶一聲,晚飯有什麼差遣。是點了店裡廚子做幾樣好的,還是讓外頭酒樓裡做了送過來,只消說一聲就有小的去辦。」
平遙既然是這樣有錢,不說酒樓手藝如何,只是這等客店做的吃食已經相當看的了。禎娘也懶得麻煩,只問了店裡有什麼拿手的,便讓這上頭有造詣的周世澤應對。
周世澤聽跑堂的舌頭也不打等地報菜名心裡已經有數,徑直道:「別管什麼旁的花俏,先給上來四碟果子,四碟小菜,按著你們拿手的就是了。再有四碟案酒,要的是一碟頭魚、一碟糟鴨、一碟烏皮雞、一碟舞鱸公。後拿上四樣下飯來,一碟羊角蔥火川炒的核桃肉,一碟細切的樣子肉、一碟肥肥的羊貫腸、一碟光溜溜的滑鰍。」
聽周世澤這樣要飯菜,跑堂的才知道是遇到行家了。這些菜色雖然說的上是大魚大肉,但是放在豪富人家十分不夠看了,總之口味並不高貴,從頭到尾也沒一樣難得食材。
不過相比那些幾十兩上百兩一桌的名席,這些菜色反而更受些老饕餮的推崇,能這麼要菜的才是真正曉得行情的。
跑堂小哥笑著應了一聲就往後廚點菜——也是該歡喜,平常在平遙客店裡有的是身家豐厚的客人,習慣吝嗇的大有人在,出手豪爽的也不是沒得,但是遇到個大方客人誰不欣喜。
廚房裡的一個配菜小工就與這跑堂小哥向來相契,見她面帶喜色,便問道:「今日只怕是遇到好客人了,不然你哪裡這樣歡喜!不過從客人那裡得的好處是不是該分潤咱們?」
跑堂小哥笑罵道:「哪裡來的歪理?你且住一住罷。我這個外頭跑堂的再如何也比不上你們這些廚房裡的老大,你們油水可比我厚,可別榨我這點子好處!」
後又想了想道:「待會兒給留幾個饅頭並剩菜,就給後頭罩房柴房間的張小官送去,就算在我帳上了,你可記得。」
配菜小工搖搖頭低聲道:「你做好人我自然沒的話說,話說誰沒得一個落難的時候。只是你也要量著力量來才是,張小官和他老孃本來就要被趕出去了,只是你偏給掌櫃說人情。這時候還管著人家吃喝,那過兩日他那個老孃吃藥看病怎麼說?那就不是小錢了!不然張小官也不會到了賣房子的地步。」
跑堂小哥只能嘆息回道:「我曉得自己的力量,做不來那等捨己為人的,現下也不過是盡一點力量而已。你別說話,你是為我好我知道。放心罷,也只是這一點援手而已。」
說著點頭又前頭伺候去了,這時候禎娘身邊幾個丫頭還只管在一旁照管——果子、小菜是已經上來了。這都是提前做好,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上的。放箸兒碗碟,規規矩矩佈菜,做的十分有板有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光景。
不過這才開席,禎娘和周世澤這頓飯就安生不下來了。先是有一個小唱過來,挽著的是如今江南最風行的一窩絲杭州攢,金縷絲釵,翠梅花鈿兒,珠子箍兒,金籠墜子,紅羅裙子飄飄蕩蕩。
大概是有禎娘這個女客在,倒是很規矩,只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