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只見到了來報信的小廝, 一見他神色並不算慌亂, 反而有幾分喜氣,心裡就放心了一半,至少人應是平安的。不過即使這樣, 她心中還是有塊石頭沒落地,緊聲問道:「快快說來, 相公如今是個甚樣情形?人到了哪兒,可是要回家了?」
那小廝也只是接了軍中派人送來的信兒, 揀著自己知道地道:「稟告少奶奶,原是門外來了軍爺帶了家信過來!只與小的說少爺如今立了大功,不日就隨著大軍回來。至於別的, 就只說少爺沒得什麼大礙, 只受了一回流矢, 一點子擦傷!」
如今情勢確實正好, 上一回流傳到太原這邊的軍情明明白白, 打到蒙古王庭也只是時機問題而已。沒人覺得後頭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只是事情沒有塵埃落定,大家不好為此歡慶罷了。
如今倒是好了, 本以為還要相持更久的,卻沒想到這樣乾脆利落——還以為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後人能有多硬的骨頭, 沒想到多年的貴族生活早就腐蝕了他們,與普通人貪生怕死貪戀權勢也沒什麼兩樣。
朝廷不過是一紙明文,願意延續這個家族的『榮耀』,代價是從此以後成為朝廷豢養的寵物。這邊的人就迫不及待了——沒有一點猶豫,精心選擇的幾位候選人,也就是年紀不大,本來在黃金家族裡無論如何也不能獲得重視的那種,都立刻向著東方的京城下跪了。
這樣的情勢能有多複雜?再者說的明白一些,就是複雜和他們九邊軍士也沒得什麼勾連了,剩下的是朝廷派來的文官們的勾當。無論是與黃金家族談判也要,確定今後如何控制帝國的北方也好,軍士們只是聽從而已。
於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人哪怕還沒回來,都迫不及待地與家裡報平安了。那些普通士兵,大都是是列了一個名單,只送到原來駐地告知地方掌管就是了,平安的、戰死的都會知道。
像是周世澤這般的武官,那自然就是不一樣的了。可以接著送軍情回去的快馬送上一封家信,到時候必定會有專人送到家裡,好讓家裡家小放心。這樣的特權沒得什麼讓人意外的,從古至今就是這樣。
禎娘得了訊息,心裡只覺得歡喜的要不得,愣了一會兒,這才發覺自己是什麼樣子,一時反應不及來不及細想。然後又被周世澤受了流矢的的訊息弄的心裡一跳——就算說了沒得大礙,她心裡依舊是一沉。
然而她到底沒說什麼,是知道問這小廝也是沒什麼用,只是飛快道:「你說捎了家信回來?還不快快拿上來!」
一封薄薄的家信被呈了上來,至於丫鬟們機靈,與那小廝上茶果拿賞銀什麼的,禎娘再是注意不到,現如今她的心神全在這信上。
不知是不是有些前頭的軍情不能洩露,家信十分簡單,一點也沒涉及到軍中經歷,只寥寥幾句話罷了。除了說自己如今萬事都好,讓禎娘等著他回家,就只有一句『安好勿念』而已。
就是這一封不能更簡單的家信,禎娘看了又看,確定是周世澤的筆跡才放下心來——能自己寫信就算不錯了,至少是真沒什麼大事。畢竟受了流矢可大可小,可能是一點擦傷,也可能就是要命。
小心翼翼地把家信放好在荷包裡,禎娘吩咐道:「與廚房裡去說,今日府裡上下都加菜!又讓大家都知道,少爺平平安安的,這些日子大家做的不錯,再緊密幾日,等到大軍班師人回來,人人都多拿兩個月的月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家裡的一些僕人。禎娘就是平常再嚴厲,只要她在這些事上大方,她就是最好的主母——與之相對,再是仁愛寬和,實際上吝嗇,打算一文錢做十文錢使的,底下人心裡絕對是心懷不滿。畢竟擋人發財如殺人父母麼。
不只是禎孃家裡滿是歡慶,整個太原城知道訊息的都歡喜起來。只除了那些家裡要做白事的人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