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君心裡覺得丟人,當這些媳婦吝嗇,看到人家厚禮了卻也不暗暗換些好的來。表面上卻不能露出來什麼,只能以後敲打。對著禎娘依舊是一副慈祥樣子,真箇佛爺也沒有這樣團團和氣的。
這一圈認識完,外頭就有人來請周世澤,自然是那些老爺少爺們了,禎娘和周世澤是分兩邊招待的。周世澤皺著眉頭點點頭,對禎娘道:「我到外院說幾句話,你在這兒喝茶,待會兒再過來!」
有個與禎娘同輩的女眷,應該是嫂子罷,拿了塊帕子捂住嘴笑道:「到底是新婚夫妻呢,世澤兄弟也太小心了,這也捨不得!咱們這些人可不會吃了你媳婦,你只放心去罷,咱們婦女人家自己說話!」
周世澤心裡憤憤,他還真怕這些人吃了禎娘呢。只是禎娘卻是不怕的,與丫鬟一起重新為周世澤整理了外頭的大氅,送他道:「你就去把,只記得少吃些酒。」
周世澤不知道想到什麼,心緒好了許多,只連連點頭,這才退出去了。這下便只剩下了一班女眷,大雪黎也不好有什麼外頭賞玩,於是曹老太君便吩咐內設桌席,上來一些乾果蜜餞並清茶等,請禎娘坐了說話。
禎娘應付著便聽有一位嬸娘道:「說起來今歲家裡的乾果蜜餞還是在你家乾果鋪子裡稱的,做的味兒很不壞,比過去的強。雖說也貴了許多,總歸是照顧自家生意罷!」
這裡頭有個故事,周世澤家的乾果鋪子開著,算是附近也小有名氣的,就是為了味兒好花樣多,雖然比一般買賣人家貴些,但殷實人家多是願意買的。鼓樓東街這邊早就打過主意,也不是別的,就是佔便宜罷。想著自家的生意,又只是一點乾果果脯之類,值幾個錢,到時候去拿,還好意思要錢?
卻不想乾果鋪子的掌櫃是個一是一二是二的,眼皮子也不抬的,見他們拿了貨便打算盤道:「盛惠十二兩三錢銀子,給您把個零頭抹了。」
這本就是打著佔便宜的,於是挑選的多,這時候人問他們要錢。便道:「你瞎了眼睛了?難道認不出我們來。你家東家該管我叫一聲叔叔的!叔叔家上門一點子乾果果脯,店鋪裡還好意思收錢,不怕走出去讓人戳脊梁骨。」
那掌櫃的卻是眼睛也不眨道:「可不會讓人戳脊梁骨——咱們山西人的生意向來有規矩,規矩定的死死的,凡是生意交代掌櫃了的東家並不能隨意插手。若真是有理的便罷了,這樣家裡的老少爺們來佔便宜卻絕不能。誰家生意這麼做,就是有金山銀山也是做不下去的。」
掌櫃一口道破這幾人就是來佔便宜的,雖然不見得厲害聲口,卻也立刻把這些外強中乾的老爺們羞的滿面通紅,掩面而去。後來這故事流傳出去,也只有與鼓樓東街這邊相交的才說周世澤是少了親緣的,自家叔叔吃點乾果果脯都這般。
更多人家還是覺得周世澤這邊做的對,就是不說那些舊帳。只說尋常人家,早就分出去,出了三服的親戚,都到了你家鋪子不拿錢要東西,誰家受的住。山西本就是生意人扎堆的地方,一些生意規矩嚴,心裡可不是有桿秤。
也不曉得今年是怎麼想的,買年貨的時候光顧了周世澤的乾果鋪子。這時候這嬸孃的心意是見禎娘手上大方,又是新媳婦臉皮薄,一句話的功夫只要說一聲=不就讓乾果鋪子不再收這邊的銀子了。
按說這也沒什麼,禎娘隨便一件首飾換成乾果果脯這些就盡夠人吃了。但是禎娘聽出意思後卻是隻做不知一樣道:「原來是這樣,我都不知家裡有個乾果鋪子的。我才來幾日全然不知家裡情形。真有嬸娘照顧生意,倒是要謝一謝了。」
禎娘過去最多交往的人都是一些知書識禮的小姐,特別是顧家搬到金陵以後就更不要說。只是那些市井婦人也不是沒有,後頭顧周氏也有許多中等普通人家打混的過去姐妹。她知道這些人的,可不能開這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