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雖說如此,他依舊常常在這窗戶前站住,一看半晌。只是可憐了幾個跟著的小廝,身體不如周世澤,還常常在這風口上,頗有幾個風寒的。周媽媽曉得了立刻把他們移到另一條船上,也是怕連帶周世澤。
小順兒見自家少爺這樣倒是有些怪不落忍的,小聲道:「少爺總這樣也不是法子麼,不若我與少奶奶身邊的幾個姐姐說一聲,讓她們常常開著些窗子,也讓少奶奶多往窗下走幾回。」
「不必。」周世澤立刻想到了幾個因為自己多開幾回窗子就風寒的小廝,他身邊這些健壯的小子是這樣。似禎娘那樣的女孩子,看著弱不禁風的,一陣大風來了都要刮跑的,小心些罷。
不曉得自家少爺又犯了什麼擰巴勁兒,小順兒也沒法子勸。只是過了一會兒,見周世澤還在窗前釘著,又道:「說起來這些日子我在少奶奶身邊見著兩個咱們山西的女孩子,其中有個叫珍珠的是太原人,少奶奶常讓她說些太原那邊的事兒呢!少奶奶也是十分上心了,竟然還給家裡買了咱們那邊的丫頭,這不是提前做功課。」
本來小順兒以為自家少爺不會這個事兒多大興趣,卻沒想到周世澤卻讓他詳細些說,他自然是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說了。還不等他知道自家少爺又有什麼主意,就被他打發著去叫周媽媽了。
所以周媽媽來到的時候可不知道自家少爺這個時候讓自己來是個什麼事兒,只見周世澤似乎是振奮起來了,對她道:「我竟是才知道的,禎娘那邊有咱們山西丫頭,成日向她們打聽山西的事兒——那些小丫頭知道什麼,況且更重要的和咱們家有關的山西事兒更就不知道了。」
周媽媽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試探道:「少爺的意思是讓家裡去個見事情多的與少奶奶詳細分說?」
周世澤立刻雙手一合,道:「就是這個道理,只是不是什麼別的見事情多的,說起來見事多誰有媽媽你多呢?況且最瞭解家裡內情的也是你,不然這幾日你就常常去禎娘船上走一遭,去與她說說。」
周媽媽有心說自己也要照管周世澤這一船的人事,要說知道家裡情形的,哪一個婆子不是一樣的呢。然而就聽周世澤又道:「媽媽只管去罷,我這船上又有什麼為難的事兒,誰照管一會兒又要什麼不同的。」
聽到這裡她也是啞然失笑,明明是同一個事兒竟然有了兩個全然相反的結果。自己這邊把個少爺放在第一位,沒想到人家自己心裡早就有了另一個第一。既然是這樣,那還說什麼,周媽媽立刻就應下了。
這便是周媽媽這會兒來到禎娘這船上的始末,只聽到禎娘回她剛才的話:「也沒做什麼,不過是聽身邊一個山西那邊來的丫頭說些那邊的事兒。一時有些趣味,又拿了一本遊記,讓她們念一念山西那邊的章節。」
聽到這樣的話周媽媽立刻笑道:「竟是這樣的!只是少奶奶要聽說這些太原的事兒怎麼捨近求遠起來!這些小丫頭才多大,又是小人家出身,見識有限。至於這些書本子上頭,文縐縐的,也不見得說到咱們生活裡頭。少奶奶打聽這些,合該來問我們呀!」
禎娘真不知道周世澤有讓周媽媽來專門給她說這些,只是以為自己這些事已經讓周媽媽知曉了——並不奇怪,這些事情都在大日頭底下,沒個瞞著誰的,有心打探,還有個不知的?
不過禎娘也不推辭,也微笑道:「既然是這樣,就麻煩媽媽一遭了,平常讓個見識多的媽媽過來多陪。只當是與咱們這些外地來的閒話,讓我們學著些,免得到時候冷不丁過去,在一些小處犯了忌諱,倒是丟臉。」
周媽媽聽過這話,趕忙道:「哪裡的話!這本是咱們的本分,能給少奶奶盡心意是求都求不來的,說句大實話,如今這些人誰不想與少奶奶親近。至於說什麼學著些,那就是過了。天底下禮儀大溜上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