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周世澤祖父買下的時候是值一千五百兩銀子的——打著自家將來人丁興旺, 非要住這樣大的宅子才合適的主意,把個家裡都掏空了才買下。如今這樣一般的房子,沒得兩千兩不能開口。倒不是太原的房子漲價厲害, 只是這幾十年銀子越發不值錢罷了。
後來到周世澤父親手裡也有不同, 又後邊添蓋了一層平房, 收拾了一處花亭, 這些不算, 後來又花五百兩銀子增蓋了花園。等到周世澤手上他倒是不打算有大動作,只是臨到與禎娘定親,這才動了心思。
也是恰好, 隔壁人家搬走,於是買下隔壁人家的園宅。這宅子是中門樓廳堂三層, 並花園桂亭,光是後廳、左右廂房、瓊翰樓大小四十四間,也是值千把兩銀子。周世澤接手,把兩家圍牆打通,花了三百兩銀子整治,連成了一家。
於是便有了如今的規模,算起來倒是這估衣街第一闊綽的屋子了。價值上比不上顧家多喜巷子那一處,那時因為顧家當初重新打理屋子的時候用的是何等裝潢,像是寶瓶軒的銀瓶,翡翠居的翡翠。若是隻看規制,周世澤家這一處宅院只怕還比禎孃家裡闊朗一些。
禎娘隨著周世澤一處處看過,每一處雖然沒得主子居住卻要想到一樣,為了防著屋子腐朽讓些下人居住看房子。這樣的活計是第一等沒得油水的,不為這些奴僕所喜。周世澤帶著禎娘各處看過,也就是明白這些地方是哪些人打理了。
而到了花園、門房處又有不同了,這些人不比看房子的等同被『流放』,況且門房重要,是禎娘再三看過的。周世澤沒得禎娘那樣的意思,看禎娘問過人事這些,就與她道:「這些有什麼打緊,明日只讓周媽媽錢媽媽領著上上下下都與看一回,本來就該拜見你這個新少奶奶的,你現在不就是當家主母了。」
禎娘輕輕瞥了他一眼,姑爺慢吞吞問道:「你還知什麼事當家主母?我本以為你不曉得這該是做什麼的。」
周世澤一下拉了她的斗篷風帽,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就是我的當家主母。從此以後我家無論大事小事就全由著你照管——這樣說來我不是就在你手下討生活了?我是不是該好生奉承你一番,人說換個新上峰都是要表示的。」
禎娘重新理好自己的風帽,不輕不重地掃了他一眼,道:「是呀,你以後在我手下討生活,記得好些做事。若是不聽話,以後家來不讓你進門,就睡在外頭大街上,還不給你飯吃。」
周世澤一下樂了,禎娘難得開這樣玩笑。他也做出樣子鞍前馬後,搶了丫鬟活計,自己扶著禎娘免得她在雪地裡摔倒。只道:「我可記住了,以後一定是最聽話的,你只看著罷,你說東我絕不往西。」
兩個說說笑笑倒是把周遭伺候的丫頭驚住了,伺候禎孃的是為了禎娘現在和和樂樂,這在禎娘身上難見到一年也沒幾回,今日卻是不停。周家的老人自然也是為了自家少爺的不同,原來周世澤的脾氣不說也罷。不是什麼刁鑽人,沒得一些大戶人家紈絝子弟對人非打即罵的習氣。
但又實實在在不是好伺候的,他同別人根本不同。你以為是妥妥貼貼伺候,人自己不自在。或者有時覺得無禮,偏偏他覺得合適。如今少奶奶與他說話樣子,換個平常,他那裡耐煩這個,更不要說什麼伏低做小了。
一個個都把頭低的低低的,這時候誰都看出來了——少爺對少奶奶很滿意!既然是自己喜歡的老婆,那自然就和一般人不同了,眼見得這就是少爺年輕情熱了。再想到原來老爺和太爺的品格,只怕又是一個情種。
既然是這樣,在場的都心裡門兒清了,以後該如何應對禎娘這位新奶奶。雖說是周世澤名堂正道娶進來的妻子,但是少了周世澤的支援,也是會有一些自持資歷想要拿喬的。
大概是早間起的遲了了,兩人才看完一層院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