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澤如今是沒得婢妾的,禎娘說不得感同身受,但是她從小就是受著這個教長大的,讓她覺得其中有那些出淤泥不染的、有身不由己的,因此不能一概而論有些難。即使文媽媽也是因為身不由己做了妾室,但在禎娘心裡也只是分出了文媽媽和其他妾室而已。
只是禎娘又是個靈活的,反正又不是周世澤的妾室,人家家裡都願意那樣,她一個外人難道因此如何如何?
她只是與周世澤道:「這也沒什麼,我不叫圓大奶奶為難!況且這也是你們這樣一些人家的風俗了,我總不能這樣多的人家都不交往了罷——只是一樣,咱們家沒得這樣風俗吧?」
周世澤趕緊指天發誓一樣:「沒有,絕對沒有!咱家不要說這樣沒有了,你只管去打聽去!我祖父只我祖母一個,我爹也只有我母親一個,這才是咱家的風俗,你看著,我也定然只有你一個的。」
禎娘輕輕摸了摸周世澤的鬢角——她從小受文媽媽教導長大,對於賭咒發誓這一套不能更熟悉了。天底下情到濃時說些海枯石爛的話的多了去了,不能信的。若是真是誓言靈驗,只怕管著天譴的神仙要忙不過來了。
但是見眼前青年的樣子,禎娘又覺得那有什麼打緊,一開始總要信一回的。不然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面前這個真是言之鑿鑿的,那不是冤枉了人家,自己也是白白灰心了許多年。
禎娘眨了眨眼睛,柔和下來的神色便有一種繾綣——她本生的精緻明艷,不過因了霜雪一般的氣質才讓人覺得冷淡。一但柔和下來立刻便似一汪春水,暖融融甜絲絲,所謂尤物惑人忘不得。她這時候說什麼周世澤都信,更何況她是真心實意一句『我信你一回』。
另外一邊圓大奶奶曉得晚間周世澤禎娘兩個要來自家,自然早早料理起來。只在自家臨街樓上設放圍屏桌席,懸掛許多花燈。到了時候兩人相攜而來,周世澤自然去尋周世鑫,禎娘則由著圓大奶奶迎接到內。
禎娘看著,果然後頭跟著四五個打扮分不出上下的婦女——都穿著妝花錦繡衣服,頭上戴著黃霜霜簪環,滿頭花翠。甚至就是後頭一些丫鬟,也大都打了個盤頭楂髻,把臉搽的雪白,抹的嘴唇鮮紅,戴著兩個金燈籠墜子,貼著三個面花兒。衣服也是鮮艷顏色的綾羅綢緞。
這些在顧家是絕不許的,下人使女們自然也可以穿好料子的衣裳,有些還是主子給的。但有一樣,顏色上頭不許如同主家一樣鮮艷。這一條顧周氏是在盛國公府的時候就學到了,小姐們身邊的丫頭或可還鬆些,其他的絕不能!
只因這些丫頭整日打扮,如同鮮花嫩柳一般,總容易惹出事來。小則是整日想著這些,如何能專心侍奉主家。大則是可能心思動轉,攀附起主家的爺們來了。或者心思沒有那樣高,但撩撥的少女兒情思多,與後院一些小廝等做出醜事,傳揚出去主家也是沒臉的。
圓大奶奶與禎娘見畢禮數,次讓入後邊明間內待茶,然後就拉著她的手與她說起身邊這些人來:「我家人口多,我與妹妹介紹一番就是了——這個是我家二孃,在家的時候原叫做鄭素娘,你叫她素娘或者二孃都是。」
指過最近的一位穿秋香色襖兒的婦女,圓大奶奶又指了指邊上一個穿綠杭絹對襟襖兒,淺黃水紬裙子的道:「這個是我家四娘,在家沒個正經名字,只因排行第五遍喚了趙五兒。你叫她四娘,叫她五姐也是一樣的。」
又再指了一位穿鴉青緞子襖兒,鵝黃紬裙子,桃紅素羅羊皮金滾口高底鞋兒,姿態端莊一些的婦人道:「這個是我家五娘,本家姓孟,你叫她五娘或者孟三姐就是了。」
又指了指最後一位素青杭絹大襟襖兒,月白熟絹裙子,淺藍玄羅高底鞋的道:「這是你大哥新近討到家來的六娘,也本家姓孟,喚作孟麗華,你就叫她六娘罷。另有一位三娘,只是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