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如何熱鬧不必提,做不過就是有唱的,有奏樂,有佳餚,有好酒。眾人推杯換盞,聽歌喉婉轉,看前後歌舞。這樣熱鬧倒不像是離別之宴,好像是純粹為慶賀升官了。總之是飲酒作樂,直到更餘時分才散了。
只是還沒到鬆口氣的時候呢,到次日還有客來,只是這一次就不若昨日了,只有十來人,都是周世澤至交!禎娘早就知道了,另外備下的小席,上四十個碗碟,大都是各種適於下酒的,使周世澤去招待,她則是在後頭繼續整理家當。
這些至交都是平常演武場上一起摔打,戰場上一起殺敵出來的,最是可靠不過。周世澤沒得兄弟,他們就是兄弟一般。若說這一次去往東南有甚可惜的,就是要與這班兄弟惜別以後不出意外他就是東南駐守了,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機會再相見。
大家也知道這個道理,都是拼命與周世澤灌酒。別人拿小酒盅,只有他讓用可寬杯子周世澤只能慶幸他們是客,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形,也指使不動人,最後只能拿了旁邊高几上一個茶甌子湊數。這東西雖然大,卻比不得禎娘幾套杯子,最大的有盆子大小,就是周世澤的量也不敢用那個。
眾人都笑道:「這也太便宜你了,以後再混你喝酒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卻只能拿這個湊數。話說你家大杯在哪裡?那小鍾子刁刁的不耐煩我們是使喚不動你家人,你自讓他們拿去,不然今日你也別想下桌子。」
周世澤無法,只能讓人去和禎娘說收拾大杯過來。禎娘後頭正理東西,知道人在前面胡鬧。就算清楚周世澤的量也免不得擔心,抱怨道:「難道管金銀器的那裡收拾不出杯子來?巴巴的讓我把那些箱子底的東西拿出來,那難道是喝酒的,也不怕醉死去!」
只是到底顧忌周世澤在朋友面前的面子,把那一套杯子收拾出來後叮囑拿杯子的婆子道:「你在前頭和別人一起看著些,別讓老爺胡天胡地地海喝,真當自己是個千杯不倒的,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禎娘說怕周世澤醉死也不是說著玩的,看把那說的一套大杯子拿出來就知道了那是黃楊根子整挖的十個大套杯,一連十個挨次大小分下來,那大的足足的像個小盆子,極小的還有手裡的杯子兩個大。
眾人看了都笑,大聲道:「這才是對的!不管其他,先拿了那大杯來,你連著飲盡三杯我們再說其他今日好容易捉住你了,又使你媳婦兒翻箱倒櫃折騰出來,不物盡其用也說不過去。」
周世澤拱手苦笑著告饒道:「各位哥哥想放我一馬,這最大的有盆大小,真拿來喝酒一開始就醉了,接下來怎麼說,難道我抬下去哥哥們接著喝?」
沒得法子,眾人商議了一回,先讓他頭一回吃最小的三個這也不得了了,其中最大的一個比碗還大。周世澤前頭飲的快,後面『一碗』就慢慢飲的了。旁邊人看不過,扶著那杯底就要送。
周世澤連忙推開手,嚥下嘴裡的酒,笑罵道:「老子與你們軟和了一回,你們倒是長志氣了!這就拿捏起來。喝酒是喝酒,還動起手來,中間嗆著了怎麼說?斟的這樣滿,還不讓慢慢喝麼!」
又是一片笑聲,只是這樣的笑聲終究有限,等到酒越喝到後頭,總免不了敘些別情,這就傷感起來。其中有一個舉著杯盞道:「哥哥這一輩與你喝,也是有事勸你。你原先運道好,一路下來竟沒碰上過使絆子的上峰同僚。但是你那直脾氣,其實容易得罪人。到了新地方收斂些,沒立住腳的時候別與人家坐地虎硬抗!」
周世澤聽的心裡感動,也舉起杯,一杯飲盡後道:「你們叮囑我記得了,眼色我還是有的,不是大是大非的事兒,裝聾作啞我難道不會?只是也有話與哥哥們說,平常行事謹慎一些,多聽嫂子們的話就是酒也少喝!喝的多了暗暗消耗身體。」
這邊酒宴是既熱烈又傷感,這太原一處行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