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十五日這一天,滿府裡依舊在最後準備一番過年的事情。禎娘今日家裡倒是沒事,只是和幾個掌櫃說好了今日午後年會,所以上午倒是清閒。只是和周世澤吃了飯就趁著太陽在花園陪著女兒玩耍, 禎娘順口吩咐道:「你們待會叮囑一小廝在門口看著, 倘若見到個剃頭的過來,就請進來與大姑娘剃個頭。」
周世澤自然不說什麼,只文媽媽攔住了道:「又說胡話,剃頭是好玩的?就是大姑娘頭髮長長了不方便要剃頭, 也不能恁隨意, 該看看歷頭。好日子歹日子。就與大姑娘剃頭?胭脂,你去!拿本歷頭來。」
胭脂快手快腳地取了歷頭過來給文媽媽,這些年文媽媽的眼睛越發不好了,便道:「不消給我,我眼睛不好,你開啟來看是什麼日子,念給奶奶聽。」
胭脂聽了便脆脆地應了一聲, 揭開那本曆書翻到日子,看了一回道:「幾日是臘月二十五日,是個癸酉日。宜安葬、破圖、祭祀、裁衣、沐浴、剃頭,忌上樑、嫁娶、栽種、獵漁。宜用辰未,剃頭相宜呢!」
有這樣的話,便讓人叫小廝在外面候著了。大約等了不久,就見到一個小廝帶了個帶著傢伙什的剃頭匠進來,與禎娘道:「奶奶這是剃頭的張四,他原來就是給老爺刮鬍子淨面採耳的,比一般的強,剛才見他自門前過便叫住了。」
像禎娘周世澤這樣的大人都是蓄長發,倒是贏不著剃頭。不過周世澤還有刮鬍子這個武將一般講究乾淨利落,為了顯得整潔軍中這些年是不準蓄鬚的。武官們無礙,不過大多數人為顯得不與一般兵士不同也會刮鬍子。
禎娘沒見過張四,這時候看他大約三四十歲上下,乾淨利落的樣子,也不是那等輕浮相,心裡點了點頭。爾後回頭道:「既然是你常去的買賣,今日趕上了,借我們家大姑娘的光,你要不要剃鬍子淨面採耳?」
周世澤看看懷裡的女兒,和女兒一起做什麼都樂意,便胡亂點頭於是立刻有婆子打來熱水替洪鑰洗頭,由周世澤抱著,禎娘拿了一張帕子在旁接著落髮。連同之前剃的胎髮等,禎娘都收起來了,或者做成毛筆,或者打結,或者做平安符,都是用得著的。
洪鑰比一般孩子乖巧,乖乖趴在爹爹懷裡也不亂動,沒個哭鬧,一會兒便剃好了。剃頭的張四一面洗剃刀,一面道:「不是我同老爺奶奶說奉承話,實不相瞞,我自十二三開始跟著師傅學著剃頭,小公子小小姐的頭不知剃了多少,似小姐這樣安穩的再沒見過,這樣氣度,將來是個貴人哩!」
好話誰不愛,何況最近周世澤討好不要太容易,凡是說女兒好的,一概照單全收。由禎娘接過洪鑰以後,他就在椅子上坐了讓張四給剃鬍子。等到淨面採耳,還給按摩一通等到最後直接拿了荷包裡整塊銀子給他,還讓小廝給他打了一瓶子酒、包了兩大包點心一齊帶走,這就是中間毫不吝惜地誇獎洪鑰的『報償』了。
雖然曉得這是人家在討好,小夫妻兩個卻都樂此不疲。等到送了張四走,花園裡重新歸到整潔。忽然有個小廝來道:「奶奶,您讓候著的幾位掌櫃的都到了,請問往哪裡引?」
禎娘只得把女兒放到了周世澤懷裡,道:「今日下午你看著她罷,不許給她旁的吃的,到了時候就要送到奶孃那裡去一次你先去,把掌櫃的們都請到前院我的書房那裡!」
一般前院都是男子的地界,正如後院是女人家的地盤一般。原來周家也是這樣,不過從前兩個月變了。不知是不是家裡多了一個女兒,禎娘考慮的多些,掌櫃夥計常能在後院進出,即使次數少得可憐,也不好罷。因此和周世澤說了一聲,在前院收拾了兩間大屋子出來單做了她的書房,有事情見禎娘也便宜。
等到禎娘到了書房的時候,幾位掌櫃果然已經在她書房那裡等著了。彼此說了幾句吉祥話,禎娘謝了掌櫃的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