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不是沒有緣故的,她才一進門,就有一個盛裝婦人把她抱住,上下看她,眼圈也紅了。等到兩人相視而笑,才道:「這都有快十年沒得見面了,你倒是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呢!」
是的,不錯。這人正是禎孃的舊相識,快十年不見的盛國公府小姐安玉淳!當初她出嫁嫁的也是一個好門第,家裡本業做官。也傳承有幾代,雖沒的什麼閣老天官,也算是詩書傳家。到如今家財過的,更重要的是他們這樣的人家,男子都有功名!
如安玉淳的丈夫,在娶她之前就是個舉人了。這樣的人家,等到成親以後,無論是謀實缺也好,往上再接著考進士也好,都不難。那麼將來不說做宰相,給安玉淳討個誥命卻是十拿九穩。看中這一點,當初盛國公府才會許嫁的。
也是確實能為,待到玉淳同丈夫成親第二年科舉他就中了進士,雖說只是三家賜同進士出身,那也是進士——只是這樣的成績,翰林院是不要想了,只去了一個極容易做出成績來的縣裡當縣令。做過兩任,考評都是上上等,如此便在京城活動,點到了現在的泉州同知。
人都說『千秋萬歲名,不如少年樂』,等到大了再想小時候,苦也是甜。何況實打實的少年喜樂——禎娘和玉淳兩個人共同記得的就是那時候在盛國公府家塾上學,再不然姊妹相聚玩樂,何等快活!
等到新同知大人來到泉州,禎娘才知道他夫人竟是安玉淳!再沒想到少年時的同學姊妹竟能相遇,饒是她再不外露,今日也雀躍了——出門早早,到了官宅更是情難自抑,握住玉淳的手說不出話來。
趁著人還不多,兩個人在安靜僻落的一處亭子坐了,禎娘才道:「你出閣的時候我早已不在家了,後來與你們還斷斷續續有聯絡的也只有玉浣玉潤兩個——他們出門早,留下了地方。只是到底各自有家,不在一個地方也就失落了。」
禎娘說的都是實話了,哪家的女子不是這樣。出嫁之前的閨中密友,夫家不在一個地方的,隨他再怎麼親密,後來也是要生疏的。但是她們又確實是閨中密友少年女伴,只要還能再聚首,有的是話說,有的是情敘!也不需要經過什麼,立刻就能找到當年一樣的感覺。
玉淳也道:「誰說不是,偏我家外子是各處外放做官,更加沒個準了!不過是緣分呢,有這個再不能相見的也相見了——自出嫁起我就不曾回過金陵老家了,你也是一樣。且當初我們誰也不是到泉州的,誰想兩三年間都過來了。」
兩個人聚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話說,從那時候學塾念書說起。每日晨間大家來學,排著隊伍背誦昨日學的。若是能琅琅背誦的,自然不會捱打,若是半生半熟,總打磕絆的,那就等著有寸把厚的竹木板子打手心——盛國公府家塾嚴格,就是女孩子也是要這樣讀書的。
這樣打手板的事都說的有樂趣,更不用說那些趣事。大家一起學著用松香等修毛筆,其實哪個是要省這一支毛筆的,不過是為了趣味。還有夫子教導裝訂書籍、用白紙打格子、簡單裝幀,那些『手藝』,明明對她們無用,但是想起來,滿滿都是那時候的快樂。
說完這些,禎娘便道:「現在我們說我們那時候讀書的事情,時候可過的真快啊!前些日子我一直忙著替我女兒找個處館的夫子,中間的困難麻煩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原來我們已經到了這時候了,心裡好多感慨。」
玉淳比禎娘晚出嫁一年光景,長子卻比禎孃的長女要大半歲,如今已經在啟蒙讀書了。聽到這個也是感慨萬千:「我家那個天魔星,本性貪玩的很,偏又不服管教,有許多怪性子。雖說是啟蒙,家裡夫子說了,真是比個舉業的還勞神!好像我們才在學堂上課,轉眼竟然要憂慮兒女讀書的事了,時光確實太快了。」
兩個人說著說著又轉到當時小姊妹玩耍,說到江南四時風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