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就說的清清楚楚,伍家若想做到布匹生意,松江沈家當然是當仁不讓的大佬,禎娘手頭興業錢莊就有他家乾股。能力足夠強,是還在不斷上升的一家,說起來能與他家合作自然是好的。但是這樣的人家就還少不了霸道,到時候未見得好!既然是這樣,那還不如江西夏家。
他家當然沒得沈家的威勢,可在布業也是響噹噹的角色。同時他家因為官面上一直不得勁,對外格外敏感小心,拿大什麼是沒有的,謹慎謙虛是他家的風格。至於合作,也沒有咄咄逼人的——當然,前提是你家在官面上硬實。沒錯,他家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不過這沒什麼,誰又不是柿子撿軟的捏。不會不好意思,反而會恨這世上軟柿子太少了。
同樣是江西,江西宋家在景德鎮紮根,堪稱瓷界第一家。他們家說一句話,明日瓷業生意就要變天,真正是打一個噴嚏,瓷業聞一聲驚雷。然而如今他家的當家人不行,性格孱弱遇事不決都是小的,偏偏身邊輔佐的人也沒有擇好。如今他家說話已經不能那樣硬氣了。
郭家要在瓷業繼續有作為,首先要拜的龍頭應該是湖北鄭麒。這人年輕時候是海上龍頭出身,心狠手辣,做事頗有一種威懾。在宋家疲軟的時候,他算得上是瓷業無冕之王,多的時候行業排程共同進退都看他就是。
只可惜他年紀越來越大,底下又沒得親兒子,幾個乾兒子面和心不和。什麼時候內部不穩都是可能的——所以這也有風險。若是除了他,再退一步選投靠的,也就是四川張德淮。若是這個再不行,就只能揚州楊開明。
這是兩家在商場本業的建議,若是想要做別的行業,那麼各行各業各家,那就有說不盡的了。泉州要找禎娘說話,或者方家幫襯——這個算到整個福州也沒錯。至於浙江,真是廟小菩薩多。若不是真龍,最好別隨意進出。
真要進出,禎娘也只能列數難纏人物,一樣一樣品評。如日中天的劉家不用多想,其實已經外強中乾。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與之合作的,曾經家裡的三大買辦。靠著與劉家合作喝劉家的血,到如今羽翼豐滿,是要反客為主。
禎娘冷淡道:「然而劉家還不能翻臉,只能和三家繼續合作。不然就是如今的空殼子都保持不住——話說回來,這樣的人家就算是空殼子也是值錢的,或者說值大錢。不然三家何至於要這樣慢的手腳,不就是為了連空殼子都壓榨乾淨!」
再至於四川,至於安徽,至於兩湖,至於兩淮,至於山東,至於京城,每一個地方禎娘都能如數家珍。這裡面有太多人物了,禎娘沒見過幾個,然而生意場上交鋒不曉得多少,每一個都可以說是打過交道的。
就算直接的交道沒有,間接的交道還是有的——誰都不知道,她和自己身邊的掌櫃夥計師爺等人,到處蒐集訊息,再結合自身打交道的過程,一遍又一遍分析,這些人的事她哪裡不清楚!這時候她來說這些,即使不到十成十,那也有九成九。
這時候伍太太和郭太太越發兩眼放光,她們是第一回清楚地知道該如何面對外面一點不瞭解的局面。有用,真是有用。說到後面,到了官場上的事情,就連玉淳也聽住了。
大概是為了不背上妄議長官的帽子,禎娘用的是春秋筆法,說的隱晦又辛辣。但是在場的都是讀過書的,聽話聽音都是懂的,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而這些對經商人家有用,對玉淳這樣家裡做官的其實更有用。
聽過後她親自與禎娘奉茶,並道:「小時候就覺得你是個做大事的了,然而如今才知道你現在的位置也不是等閒得來的。對這些天下事瞭如指掌洞若觀火,又有幾個人能做到!若是天底下有你這樣得用的師爺,我家夫君早就求賢若渴了。」
第150章
禎娘做師爺什麼的當然是玩笑話, 有這樣的本事,只要稍有時運也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