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三友指的是松枝、竹枝、折枝梅花,這在冬日清供還能想像,本就是應時的東西。而玉堂富貴則是指折枝牡丹或者芍藥——名花自古更加嬌貴,牡丹和芍藥自然如此。若是品種差一些還好,但仔細看花廳裡供著的這些都是上品。就是按照天地時令也須得最好的花匠細心□□,何況這冬日在蘊火炕的暖房裡,難為挑出這些齊整的。
一家人吃過晚飯,原來定好的兩個女先兒就來了。這也是隻一家人,定一班小戲實在太奇怪了,空落落的臺前忒沒意思。換成女先兒就不一樣了,人多也聽的有趣味,人少至一個人也有一種不同。
周洪鑰最愛聽說書,嫌棄外面去聽麻煩,還常常不能聽到全套,更別說中間要等待。於是禎娘常常給她找女先兒到家裡來說書,想聽哪一段就聽哪一段,中間還不用等待,別提多痛快了!
那兩個女先兒是因此常常在家裡走動的,也很熟悉門道,當即就坐到了兩張杌子上。抱了弦子琵琶,又執了板。禎娘低著頭問女兒道:「你是咱們家的行家了,你來說今日聽什麼書!」
周洪鑰皺起眉頭,還真是認認真真思索了起來。還一會兒才從猶豫不定裡出來,下定決心道:「我原聽著的《隋唐演義》已經聽了一小半了,但是從中間聽爹爹孃親,還有外婆一定聽不好,我們還是直接點了《楊家將》,從頭來聽!」
禎娘沖兩個女先兒點點頭,於是女先兒動起手中的傢伙,略動了動,這邊說起《楊家將》來。一時便化身宋朝時候,一個個人物,一個個故事從兩人的敘述裡鑽了出來。這兩個能時常在周家走動不是沒有緣故的,她們是屬於技藝很好的。
要知道這《楊家將》的故事多熟悉,幾乎到了耳熟能詳的地步。這樣的故事要能夠提起人的興趣,何止千難萬難。然而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做不好的人做什麼都只會是做不好。
一些在男子堆裡打混的女先兒,就是再簡單的評書也能說壞,不過不打緊,本來客人就不是聽她們說書的。而有能力的女先兒,哪怕再難也不過就是爾爾,對於她們來說說書就是安生立命的根本,吃飯的技藝,打磨地當然好!
正聽著《楊家將》,忽然有個婆子捧著六盒禮物進來道:「太太,清虛宮的小道長替他師傅送來了這些,說是和天地疏、新春符、謝灶誥這些一起與您。道是望您不嫌棄,湊合著使了。」
原本週家和這些道士和尚尼姑之類是沒得關係的,只因為周世澤和禎娘兩個都不是信這些的。因此,平常沒有什麼多的佈施,既然是這樣,這些方外之人也就不會有多的超出的客氣。
譬如那些各種節日、年頭年末,不是常常會與善信送些禮物。或者是佛寺田地裡自己種的紅薯,又或是道觀裡剛剛開過光的護身符,總之都是一些惠而不費的。一面是交好善信,另一方面是隱晦提醒各位善信接下來還請繼續虔誠供奉。
但是顧周氏來了就不一樣了,顧周氏本就是各路神佛都信的。如今到了泉州,許多門戶都沒認齊全,倒是先把幾間廟宇道觀認好了。她是定時到各家供奉的,所以今歲臘月和正月,家裡不知道收了多少那些地方來的東西。
不過相比之前惠而不費的那些,這一次清虛宮顯然是下了大本錢的。禎娘看著裡頭果子、緞子等,不覺得是遇到了一個厚道的,而是警覺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放在生意場上就叫做所謀甚大!明明是為了得到更高的利益,這才撒下餌來。
只是禎娘實在想不出一個清虛宮能圖謀什麼,最多就是讓母親多花一些香油錢罷!想到這點又放鬆下來,隨口問道:「母親,最近你是去過清虛宮?怎的人送來這個。人家出家人,受他禮物教他費心,只怕不大好。」
顧周氏這種事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想也不想立刻道:「年前去過一次,那時候鑰兒不是身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