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透徹,也確實聰明。沒有遇到什麼執迷不悔,不撞南牆不回頭這種事輪不著她,在那之前她就早早想到退路。既然攀不上高枝,那麼謀划起來,在能找到的裡找個最好的出路,這才是正道。
綠琴不過是脾氣急了一些,腦子也好得很,曉得人是真心還是假意。這半年的交往她也越來越少了防備,點點頭又望了望對門,道:「我知道這個道理,不然原先奉承針線房那邊那婆子做什麼。只是不知道新來的這兩個抱著什麼心思,什麼時候又想的通透。」
這件送丫頭的事情和上一次的送丫頭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送的人不同罷了。滿府裡的人都以為一切也會沒什麼不同,和上次一樣,一枚石子落到水裡帶起一陣陣漣漪,然後歸於平靜,中間什麼變化都沒有。
但是不一樣,等到一個月後周世澤回來,不曉得哪裡聽到了一句,知道了鼓樓東街趁著他出門依舊送人過來。立刻惱了,等不及禎娘來勸,人只牽了馬,連個小廝也不帶,打馬就去了鼓樓東街。
後來說起,那哪裡是到親戚家裡去的,分明是去仇人家的活閻王——也不要什麼通報,摔下韁繩就進了門,別的地方不去,他也懶得欺負女人。最重要的是,這家後院他鮮少踏足,不然掀翻那老妖婆的佛堂她倒是做的出來。
他就去了前院,找到如今名義上當家的叔叔,不管有沒有下人在,恨聲道:「讓你家那些娘們都收斂些!怎的,那樣喜歡窺探人家家事,現在還要拉人插手,當老子是死的啊!我懶得與你們計較罷了。不然只是一點名聲不好我會管?」
「放肆!你當這是哪裡!這樣的話說出來不怕祖宗拿雷劈你,不怕外頭人拿唾沫星子淹死你?」那當家的叔叔雖然有些外強中乾,到底是當家這麼些年了,頂著周世澤的殺氣還能回出話來。
但也太弱氣了,說是威脅卻是這樣不痛不癢。周世澤連個正眼都沒有,高聲道:「我怕什麼!祖宗真能顯靈,反正最先劈的不是我,反而是你們這些不爭氣的罷!至於外頭人,你們家不是最相信權勢和財勢?這會兒怎麼不信了。我這一回偏就拿這兩樣壓人,信不信外頭當著我面不敢說一句,反正當年前門強狠的是時候,沒人當著你們的面說,一貫如此麼。」
那叔叔氣的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就是天道好輪迴了。還好有的小廝還算機靈,奔到內院告訴各位太太,包括老太君這件事。曹老太君不敢相信周世澤真的不要面子了,這會兒會為了這點小事上門發難。
但事實就在眼前,不管這次怎麼反常,人來了就是來了。她趕緊帶著幾個兒媳孫媳擺足場子到前院,才進前院就聽到周世澤那一段——字字誅心吶!這世上勝者為王,權勢錢財才是王道,說一千道一萬,她能拿周世澤怎樣,第一回她知道自家真的不成了。
然而還有最後一點架子和體面不能倒,她只能強撐著進去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難道你的叔祖母們、嬸嬸們不是為你好?送兩個丫頭過去與你消受,原是為了你好。你如今是一根獨苗,周顧氏又快兩年不見訊息,你不想著我們這邊是你的道理,難道不想想你早去的爹孃?」
周世澤看著曹老太君,臉上似笑非笑。最後是撕開臉皮道:「罷了罷,這說出去是要笑破肚皮的,你們家真的這樣用心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思,但我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心思。」
這一句乾脆利落,後頭倒是放緩了語氣,像是很誠懇的樣子,只是說出來的話就不一定。
「我們不爭這個,您的輩分高,又是能把死人說活的好口才——這些年嘴上使勁的事情做的不少吧。只實在就事論事,別再往我家送什麼丫頭了。若是圖個美色,先找個比我老婆好看的再說。若是圖人能生兒子,有什麼證據,難道生過了?那我還真不要。我家養兩個閒人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