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修遠心裡點頭,滿意的不得了,只是面上顯不出來。買東西就是這樣,總不能做出十分滿意,那不就是大白天下,讓人家使勁宰你?因此開始挑剔起來,對人家的好處卻隻字不提。
「這實在小了一些,您大概也是知道的,我家東家要的是至少萬畝的草場,還不止一個——若不是如今那樣的大草場都在貴人、大晉商手裡捏著,我家東家恨不得是一個幾萬畝的大草場在一處,這還省得四處經營您都知道,在一處能省多少事兒不說,省錢才是真的。」
那個經紀卻不怕苗修遠挑剔,嫌貨才是買貨人,人家對這個一點意思都沒有,何必與你廢話?說話功夫不過是想和你互相試探價錢罷了只有那些一句也不挑剔,硬開出一個不可能價格的,有經驗的經紀才會扭頭就走。
這顯然不是要做生意的樣子,再不走那就是浪費功夫了。他們這些做大經紀的,都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也不說他們就有的是閒工夫了,有這辰光,就是去茶館聽聽最近新聞都有用些。
他笑著就與苗修遠道:「小是小了些,但您也說了,如今根本買不著大草場。一萬畝上下的,各處搜羅或者還有一些,但像這個這樣好的能有幾處?實在說吧,如今就是這個行情,難道不認?我倒是想與您做成那上萬畝大草場的生意,好歹我也賺的多些。」
最後兩個人商定多了時候,把價錢說了又說,原本三千兩的價格硬是被打到了二千五百兩——不過有一個好處,人家財大氣粗,就是一次性付清。沒得一次本金,後頭幾年慢慢給的麻煩事兒。
好像最近這種付帳方式各處都興起來了,這能把價兒拉高一些,免得因為急需的一點小錢,最後虧損一大筆。只是這家人是另外一種,要快快到手錢財,其餘的倒是不管不顧了。
這個說定了卻不好立刻交割,畢竟誰也沒有身上自帶了上千兩銀子的道理——特別是山西晉商的風俗,那真是格外不同,不管家裡家財多少,出去就平常了,一身布衣服,在江南人當他是那等窮戶也是有的。
只有那些眼睛毒的,才能一眼認出來,哪些人是真沒錢,那些人只是習慣了這樣。
現在大江南北都有那奢靡風氣,晉商年輕一輩也不免沾染一些,只是老底子不變憑他再好的綢緞衣服、金銀頭冠、香囊荷包、帽頂子、玉腰帶、玉扳指、白玉佩,去看他們身上帶的,總歸只有幾兩散碎銀子。
在這這裡著急做生意也是急不來的,總得兩邊人都在,中間的經紀中人、保人、當地德高之輩,都要看一看,然後簽字畫押,這才作數。不然以後有個什麼風波,那可怎麼說?
這家當時鬧到公堂上有一個原因不就是功夫沒有做細,要是那時候分產的文書寫的足夠清楚,就是說上天去也不會是現在這樣子——除非幾個兄弟在官府裡有大關係,黑的能給說成是白的,那就無話可說了。
這買下牧場只是第一步,這些天夥計們撒出去不是沒用的,日子下來,手上的草場也越攥越多。別的先不急,就是買綿羊的事情都不要緊,重要的還是人。羊來了,手頭上養羊的好手卻不夠,那不是鬧出笑話來?
好在這是山西,靠著蒙古,還有好些新疆遷過來討生活的,其中放牧的好手多著——人家養牲口,就像是別的地方伺弄田地一樣,你說你在十里八鄉說一句要找那等會種田的,容易不容易?
這些日子外頭漸漸回暖了,正好外頭的好日頭,聽幾個辦事的夥計說這些天的進展,禎娘就在花園的亭子裡來聽。幾個人眼觀鼻鼻觀心,小心說著開支上的事——瞭解禎孃的幾個不算,原來周家這邊的夥計卻有一身汗。
實在是花錢如流水了些,他們再想不到自家也能這樣做生意。這樣的做派只是當年跟著師傅的時候能夠聽一耳朵罷了,但凡有這樣的都是大晉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