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鑫原本就是個酒色上餓鬼似的的人物,見了禎娘這樣的立時便餓眼將穿,饞涎空咽,只恨不是自家的。這會兒見周世澤夫妻去了,也只得悄悄從園子迴廊去了後院,到了他第四房小妾趙五兒的小院兒裡。
這個媳婦原是小人家出身,眼皮子忒淺,常常有些手腳兒不乾淨,偷盜婆婆家東西往孃家去。丈夫知道,常被責打。後頭實在過不得,被休到家去了。只是到了家裡,沒得一個進項,靠著家裡養活,倒是被家裡嫂子們嫌棄。
好在這趙五兒有一樁好處,生的有些嬌俏,在街坊鄰裡也算是第一等的姿色了,又很是會打扮。有一回被周世鑫瞧見,一來二去便刮上了。原來只當一個傍家兒養著的,沒想到她肚子爭氣,懷上了一個孩兒!
周世鑫如今三十出頭的人了,卻只得一個女兒,其餘的一概沒有。才知道趙五兒身孕,也顧不得其他許多,就把她娶進門來,不能讓個孩子做了奸生子。只是到底沒得運道,三個月的時候胎沒坐穩,沒生下來。
趙五兒本就是周世鑫一眾妻妾裡『出身』最壞的——她們算出身就是看身家的,說起來還有行院裡贖出來的,不比她低?但人也有錢,比她在這後宅裡穩當。因此她平常就是在希寵上最上心的,今日又撞著周世鑫半醉半醒模樣,如何不從了?
只是事後見周世鑫依舊一副半醉的樣子,就道:「前幾日你與大姐姐做衣服,說是年節上頭待客穿出去好看。只是除了大姐姐要見客,咱們這些人就不要見客了?別人還使得,只我一個衣裳都是舊年的,你怎麼說?」
周世鑫其實不醉,就是原本半醉的,這時候也醒了。平常時候聽趙五兒問他討些衣裳鞋腳首飾之類,為這個百般討好他,也有些趣味。只是今日才見過一個最最上心的,卻是不能動,拿了老婆解饞,不想又是這樣聲口,一時面目可憎起來。便側過了身子,只做聽不見的。
趙五兒卻也不忿,自家這個冤家有錢是有錢,家裡哥哥嫂嫂見自己嫁了他如今再不囉嗦,都奉承起她來,可是讓她出了一口之前的惡氣。只是這日子也有不好的地方,他再有錢對內卻是吝嗇的,只肯往別人家的女兒和媳婦身上使錢。
而在這周世鑫家後宅,錢卻是立身之本。沒得銀子,就是使喚一個丫頭小廝的也是使喚不動——她就是光著一個人進的周世鑫家門,陪嫁丫頭是沒有的,銀子也沒得一分。
就算這些不論,還有衣服首飾這些。除了周世鑫家每季定例,她哪裡來的別的?只是沒得這些,如何裝扮出樣子勾住周世鑫,如何在下人上頭抬起頭來——似鄭素娘那樣的,既沒得錢,又從漢子手上討不著一分一毫的,就連得寵些的丫鬟也敢踩到她頭上!
這時候她極力服侍周世鑫自然就是想要一些好兒的,卻不想周世鑫格外不爽快,因此道:「你這時候怎的又這樣難纏吝嗇?你總歸想著這事給自己老婆用了就是,好歹我穿出去是與你爭臉,總好過貼了外頭不知哪個婆娘!」
周世鑫躲不過,只得道:「就你最作怪!但凡有個衣裳首飾花兒粉兒的,你都要爭搶。罷了罷了,過幾日我讓潘裁縫家來,你就到家緞子鋪子裡挑兩塊尺頭,做一身新襖兒,一身新裙子就是了。」
遂了了心意趙五兒又十分溫順起來,只是笑著道:「那我可得好好挑一番,再不要上回一個媳婦送過來的那紗片子一樣的,糊弄誰呢?好生沒意思。」
說到這裡她又提起:「今日見了一回你那族兄弟周世澤家的大娘子,嘖嘖嘖,好闊綽的人兒,那樣的打扮應該是江南那邊的新風尚,還沒傳到咱們這邊來。你說我與潘裁縫說,讓他照著樣子做一身與我好不好?」
見周世鑫不響應她,便撇撇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人家那一身不是那麼好仿的,又是皮襖兒,又是織金羅,又是妝花緞子,你且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