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笑了起來,紅豆也拿鑰匙去庫房,只是她不是抱著十來匹布料出來的,而是叫了婆子抬了十幾隻箱子出來。與禎娘道:「難得太太這樣高興,我就越性了一回,算是與小姑娘們討些好,讓她們自己來選就是了!」
禎娘當然是不介意的,揮揮手果然讓女孩子們自己去挑布料——精美地布料徐徐展開,被鮮花嫩柳一般的姑娘興奮地挑選,禎娘忽然想起那些市井女子在綢緞莊挑布料的場景。
這些市井女子的出身,既不是家財萬貫可以隨心所欲做衣裳,也不是貧寒窘迫,置不起體面服裝打點自己正好的年紀。大概就是那種需要精打細算計較著來,又要新鮮好看,又不能花銷太大。
而禎娘身邊這些女孩子,雖然禎娘讓她們挑選著布料做衣服是罕見的了,她們自己卻不是沒得機會做衣裳。無論是禎娘賞賜的布料,還是她們自己花錢託人從外頭買布料。總之月錢不少的她們,在這上頭根本不會缺少。
至於如今這樣熱鬧興奮,無外乎兩個原因。一個是眾人一起挑選,那就不同了,這本身就是一場姐姐妹妹之間的熱鬧,與平常普通做衣裳不同。另一個就是禎娘了,既然禎娘對此大有興趣,那麼她們自然也會對此展現十足的熱情。
即使是那些本身對打扮、做新裙子興趣不大的女孩子,見到禎娘親自打點,為了討好,為了露臉,為了搶陽鬥勝,也會展現出十足的興趣參與到其中。總之在乎的不是化妝,也不是那一條裙子,按照她們的話說,難得是那份體面!
禎娘斂目,微微低垂著眼睛,她本性聰慧,只消片刻就已經看出來了這些。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覺得不快,甚至心中連微微的漣漪都沒有——為什麼要心有觸動,這些又不是第一日這樣了,應該說她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
她還記得她小時候過七夕的時候,那些小丫頭不也是這樣,早早準備好,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這其中有她們自己想好生過節的原因,然而更深的原因卻是討好禎娘。那時候七夕替禎娘投針的是紅豆,為了能做出『紅日穿窗』的投針樣子她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然而也不過是為了七夕當日好好做出來,藉此說到吉祥話奉承,得禎娘一個歡喜而已。
若是禎娘為身邊的熱鬧悠然是真的熱鬧悠然,還是假的熱鬧悠然,那就未免有一些庸人自擾了。或者說,這樣的事兒根本經不起追究,哪個深深宅門裡不是這樣?真的追究這一點子心意,只能是自尋煩惱!
因此禎娘很快抬起眼來,含著笑意看著這花團錦簇一般的場景。直到又一個外門的婆子進來,在禎娘身邊管家媳婦手邊傳話。管家媳婦便快步走到禎娘身邊,低聲道:「太太,外面有個金陵客人求見,拿的是盛國公府的帖子,說是故鄉人,該是有事來求太太。」
禎娘真正的故鄉當然是蘇州太倉,太倉人能理直氣壯地攀上這層關係。當然了,放大來看蘇州人也沒什麼負擔來認同鄉。考慮到這是在海外地方,同鄉更加難得,再放大一層,就算是浙江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同鄉。
只是金陵就實在尷尬了,離太倉確實不遠,比起一些浙江地方只怕還要離太倉近得多。但是從地界劃分上來說,金陵確實和太倉沒有什麼關係,難道要說都是大明的國土?那就太沒意思了,大明國土何其遼闊,人口何其稠密!
不過禎娘到底是在金陵度過了少女時代,因此一些人便拿住了這一點,就算是金陵來的,也稱同鄉上門。往常這樣的人,若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緣故,禎娘是一概不見的!話說這樣的人也多,金陵的、山西的、福建的,甚至更不搭界的都有,禎娘若是真一個個看去,那整日什麼都別做了!
只是今日這個不同,禎娘不假思索道:「金陵客人?既然拿的是盛國公府的帖子,那就罷了。你去與門房說,請人去側邊小客廳那邊,我這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