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先把這些文書撇開,拿了一把象牙裁紙刀,輕輕把信封拆開。展開閱讀裡頭的墨跡淋漓的信件——果然是大事!禎娘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家沒人鎮在金陵那邊,且自己又和周世澤遠在呂宋,那邊是有人蠢蠢欲動,打上了自家產業的主意呢!
禎娘一開頭還十分嚴肅地看著,指節緩緩敲著書案,這是在沉思。但是後面就不一樣了,一邊看一邊笑起來。旁邊伺候禎娘茶水的紅豆見禎娘心緒似乎又重新好了起來,才問道:「我記得這是金陵苗掌櫃的信件,那能是笑話兒?太太這是笑什麼?」
來信也不是什麼機密的東西,禎娘就順手把看完了的信件給紅豆看。話說紅豆這些年常常是在禎娘書房裡伺候的,多少也懂了一些事情。官場上的,商場上的,至少不至於一竅不通。
所以她一看信件開頭就理出了一個大概,原來是金陵那邊有人打上了自家產業的主意!看到這裡,她不由得皺著眉頭道:「太太,這個信件裡頭的錦衣衛錢大人,以及金陵衛所張指揮,這些人應該沒得那麼大的膽子罷?」
誰不知道顧家是什麼情形?就算她家現在沒得人在金陵,甚至禎娘和周世澤還去了海外,那也不是隨便就有人敢動手的罷——當盛國公府是死的嗎?兩家可是一直在走動的。又當金陵一些與禎娘有生意往來的家族是死的嗎?其中有人還在呂宋的事情上有求於禎娘呢,看護禎孃家的產業只怕比看護自家產業還來的認真!
禎娘這時候已經放鬆下來,隨意瀏覽著那些文書,悠悠回著紅豆道:「你往下看就知道了,他們當然沒得那麼大的膽子,這兩個人是什麼人物?在金陵就是水盆裡的一滴水,掀不起什麼風浪。他們做這件事,那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之所以敢做這樣的事,若不是失心瘋,那就是後面有人,他們也不過就是打個先鋒,做個馬前卒,被推到檯面上罷了。」
然而這樣也不是說那背後之人就有多高明,多需要擔心了。實際上禎娘方才在笑,也是在笑這背後的——看著精明無比,事情做的一環扣一環,各方面也有注意,竟是極好的籌劃。
禎娘懷疑,那位錢大人和張指揮正是被這種看上去十分可行的計劃誘使,參與了進來。不然他們怎麼回甘心做這樣的馬前卒,難道不擔心兩軍交戰,他們兩個檯面上的做了炮灰?
然而實際上這些作為在禎娘眼睛裡簡直不堪一擊,甚至有些好笑,彷彿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她是在笑這個。
第172章
金陵那邊對著禎娘產業垂涎欲滴的人可不知道, 禎娘現如今正在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品頭論足,並且得出了一個不堪一擊幼稚可笑的結論。實際上人還認為自己相當聰明, 眼見的就要賺上一筆大大的呢!
這不是一兩人, 而是一些人。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徵, 那就是都不是頂尖的人物。要麼是鬱鬱不得志的中等文官, 要麼是早就沒落的世家,要麼是荒廢了許久的衛所武官,要麼是中等商戶人家。
地位最高的大概是一位六部尚書, 話說做到這個位置也算是一方大佬了,前提是這人是京城裡的六部尚書, 而這人並不是。當年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在南京仿效京城, 依舊留下了一整套的六部班子。
然而這邊的營生也是明擺著的,同樣的六部尚書和京城的自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南京六部任職,哪怕是尚書的官職, 那也只會是不得志的官員, 或者是來榮養的高齡官員。
同時, 這也就顯示出了另外一個共同特徵, 那就是這些人不是那等徹底沒用的, 倒是還有些權勢——無論怎麼說,文武官員、世家、商人這些人還是比普通人強許多的。若是再把力量捏合在一起,配合不錯的謀劃, 或許還真能做大事呢!
這也是禎娘一開始看信件的時候格外嚴肅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