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有三四個小丫頭捧著填漆託盤過來,這『一合香』送來的香粉之類都是論打的,禎娘又不說是哪一種。所有送來分量自然不少,只有琉璃一個如何能帶的來。因此竟是每個人託盤上都磊了好幾盒。
禎娘略看了看就向洪鑰招了招手,道:「你不是問五蘊七香湯、通香沉水坐、降神百蘊香是不是真有其物,這些東西是沒有的,最多就是照著一些已有的香方,望文生義,自己試著配一配——就算最後也得不到什麼好東西,也消磨了時間。豆蔻湯沒甚說的,你想試一試,今晚沐浴安排用這個就是了。露華百英粉?當然熟悉了,這個不就是。」
禎娘是指著幾盒粉說的這些話,洪鑰立刻就看過來了。這託盤上有兩樣粉,一樣是宮粉,一樣是爽身粉。宮粉自然是皇宮裡流出來的方子,主料是珍珠,因此也叫珠粉。只是不能叫成『珍珠粉』,因為珍珠粉另有其物,並不是以珍珠為原料
另一樣叫做爽身粉的東西洪鑰則是更熟,這是沐浴後灑抹在身上的東西,效驗是清涼爽滑。這東西夏日裡用的多,而到了呂宋,自然幾乎是日日在用——只是洪鑰沒有想到露華百英粉就是爽身粉了。
把玩了一會兒香粉,明明不缺這些東西,洪鑰卻是把『一合香』送來的香粉都要走了。也不知道要那麼多有什麼用,難道能用的完那許多?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禎娘也不會管女兒用幾盒香粉的事情,隨她去就是了。
日子就是這般不鹹不淡過著,只是偶爾會在周世澤在家的時候商議洪鑰的婚事。禎娘往往把一些人家子弟的訊息攤在書案上與周世澤道:「這都是挑出了我看不好的,以及洪鑰也不喜的,剩下來還有這樣多。你有沒有什麼主意?」
周世澤這些年再忙碌也是不會忽略禎娘和幾個兒女的,何況洪鑰是他的長女,小時候就是在他懷裡在他膝頭抱著長大的,真是如何疼愛都不為過。這時候的婚事,他自然格外上心。
一點也沒有一般父親潦草了事,而是把那些寫著各家子弟情形的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最後卻道:「就是這些了?不成,不成的。這些人家裡,有的是家族繁盛過了,讓洪鑰做這樣人家的宗婦可有罪受。有的是家裡表面上看起來好,其實內裡有苦處」
周世澤不停地數落,幾乎每一家都能說出這樣那樣的毛病。好不容易一家看不出什麼問題了,他又緩緩道:「這個也不成,我們離這些人家遠隔山山水水的,哪裡曉得這些訊息有沒有錯誤。他個人品性裡說的模模糊糊一筆帶過,我放心不下。」
這既是理由,又讓人覺得有些『歪』,禎娘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這樣挑剔下去,什麼結果都不會有了。然而一想到這事洪鑰的人生大事,又被周世澤說服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有那個可能怎麼辦?
說了一回到底沒什麼結果,嘆了一聲禎娘只得先放下。正收拾著那些信紙,好好存放起來,就看到周世澤忽然在書房裡一張傳教士最新畫的世界地圖上比劃,回頭與禎娘道:「我記得半月之前有個西夷人請你去歐羅巴那邊看一看?」
禎娘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手上依舊不停,語氣平和道:「的確有這樣一件事,那人是我在歐羅巴一個合作夥伴家族裡的重要人物。不過我自覺去歐羅巴那邊還是不必了,這邊的事情一大堆,哪裡放得下!何況那邊的事原本沒有我也辦的好好的,並沒有一定要去的必要。」
禎孃的話是這樣說,周世澤卻並沒有相信。這不是禎娘露出了什麼破綻,只是周世澤實在太瞭解她了。不然他剛才也不會突然又那個問句了——華夫邀請禎娘去歐羅巴之後,禎娘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什麼來,一切如常,然而一切都瞞不過多年夫妻的周世澤。
既然周世澤能在禎娘日常裡看出她其實很在乎去歐羅巴這件事,那麼現在的一點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