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少有這樣真情流露,顧周氏只覺得目酸鼻酸,心中卻是甜的。把禎娘抱在懷裡道:「傻孩子,做母親的最大安慰可不是孩子能在身邊,而是孩子哪怕遠在天邊,只要好好兒的,幸福又安康,那也就好了。」
說著又道:「我原來就下定決心了,要答應這門婚事。不想前日周小將軍又來了一次,這一次沒告訴你,他說是來見我的。我和他單獨說了許多事情,都是在說你。」
當日周世澤十分鄭重,哪怕他在沙場是也就是這樣了。非常誠懇道:「我是仰慕顧表妹的,我本不知道要說一些事情,還是有人告訴我應該說,於是我這才要說的——我在今日保證,若是娶了顧小姐,今後一定竭盡所能待她。我身邊必定沒有別的女子了,如今沒有,今後也沒有,只會有一個。」
顧周氏當時皺了皺眉道:「可別再說這樣的保證,太沒意思了。世間男子情濃時候都會這樣說,將來卻是不同了。倒不是這些人說話的事情虛情假意,當初說的時候也是真心的。但是後來,或者色衰愛弛,或者情分殆盡,又或者是被別的花兒迷住了眼睛,於是就後悔了當初的話。」
周世澤越發嚴肅了,抬手道:「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疑慮,我才覺得不該說這話的,畢竟等到做到再說才是男子漢的所為。但是我只怕沒得做這個的機會,因此才要迫不及待地說出來,讓自己的機會多一些。」
說著周世澤又道:「我的父母兩個也是單夫獨妻過日子,直到兩個人都去世了。人說父子相承,我不知這能不能讓您放心一些。您盡可以懷疑,但這確實是我的真心實意。」
顧周氏這一生也算是見過不少形形□□的人了,既有位置高貴的,也有普通的和低賤的。上至公卿貴族,下至三教九流,看人上頭是很有一手的。這時候看周世澤,她本能地知道這個年輕人說的句句屬實,但是想到人都是會變的,又是猶豫。
最終她完成了自我說服——不是想反正沒有人能保證絕不會變,至少這個時候看他是真心的。而是更加簡單直接的,這個年輕人愛慕禎娘,而禎娘也待他不同,這個就足夠顧周氏這個母親做決定了。
顧周氏點點頭道:「這些我都知道了,我心裡不動容是不能的,這一回我會十分認真地想一想——到這時候我是真的想把禎娘嫁給你了,但是一個母親總是還想能夠多想想,這畢竟是一個太重大的事情了。禎娘如果真的嫁你,今後她就是我天邊的雲彩了,我再不能照看她了,當然要一次想清楚。」
周世澤總算不再那樣嚴肅,有了平常的樣子,笑著道:「最後一樣恐怕是姑媽多慮了,這正是我今日上門打算給姑媽說的。我家是沒有長輩的,表妹也只有姑媽一個親人。既然是這樣,將來我迎娶表妹,既是丈母孃又是自家姑媽,接到家裡來奉養孝順不是理所當然?」
這一回顧周氏真的愣住了——民間真有家裡只有一個老婦人,生活無著,然後靠女婿養活的。但是大戶人家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少了,簡直稀罕。畢竟這樣的人家,至少不會有一個飯都吃不上的老婦人。就算孤苦無依,但是依舊是富貴榮華啊,這樣便依舊是自己過活。
然而真箇有這樣的事兒發生,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既然民間有,那麼久沒得哪一條說不能,至於別的面子,顧周氏從來求的都是實惠,哪裡看得上一點點虛名,當時就大為動心。
但是事情可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完了的,於是顧周氏試探道:「這個主意我心裡自然喜歡,這是實話。但是於你來說怎麼辦,這到底出格了。到時候有親戚與你說閒話如何?或者你自己就不覺得多個長輩格外煩心?」
周世澤神色不變,這種事情他是渾不在意。放下茶杯,乾乾脆脆道:「姑媽多慮了,我的親戚不多。最多的就是我曾祖父那一輩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一支,至於我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