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一向周全公正的玉浣會說出『比禎娘和玉涓比起來竟是粗糙的很了』,這可不是一下就漏了玉清——玉浣自然不是故意的,她雖曉得玉清也研習書法,但是一則她不像玉涓一般常常顯擺,因此讓人印象不深。二則原先說評『毛筆』的只是禎娘和玉涓兩個。所以玉浣順著往下說,竟一下就沒帶上玉清。
但是玉浣可不是粗心的,才說完就覺得哪裡不對勁,轉頭一想就心道:壞了!果然玉清已經低著頭了,隻手上抓緊了帕子。見是這樣玉浣心裡明白這一回是傷了這個妹妹的心,但是卻不能安慰,因為這時候大家都在,這樣微妙的事情可不能明晃晃地拿出來。
這一切左不過就是『嫡庶』兩個字罷了!玉清本就因著出身有些介懷,平常見母親姜氏對著玉涓團團周到,噓寒問暖,但凡各樣準備沒有不是最好的。自己雖然有著小姐的身份,各樣份例與玉涓一般多,但是根底裡卻差遠了。
玉清並不是那等尋常會憤世嫉俗非常怨恨的女子,她到底本性十分好。這上頭並沒有因此與玉涓不好,只是平常日子裡一些小小處總是讓她覺得低人一等,就暗自神傷起來。
玉浣心裡嘆了一口氣,不曉得說什麼好。她們這些女孩子是家裡的嬌客,按說在出閣之前都是千嬌萬寵,嫡出庶出都是一個樣子對待。但是這也就是一個規矩罷了,到了明面上好多不同。有做太太奶奶的母親打點的哪裡要說,上下皆是奉承。畢竟整個後宅裡是當家婦人說話。
她憐惜這個妹妹,但一想到今次就算安慰她迴轉過來了,下一次又會有些事故勾起她來。這也是大宅門裡的一種為難了!
玉浣看了一眼禎娘,一時覺得十分羨慕她家清清靜靜。
第19章
玉浣並不曉得自己竟有一個烏鴉嘴,才說過羨慕禎孃家清清靜靜,自家就真的清淨不起來了。原來是那一日禎孃家玩樂後又是一月,就有一個個清清秀秀的丫鬟打扮女孩子,只在小王氏房裡一副格外羞澀的樣子,扭捏含羞道:「稟告太太,身上沒有換洗已經是三個月了!」
這可真是一場平地風波!這丫鬟就是前次紅鸞罵過的那一個。果然後頭她就升做通房丫頭,只專門在書房裡伺候,照顧安應柏安二爺的筆墨。底下也改了稱呼,都叫她何姑娘。
雖說一個通房有孕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小王氏心裡有些暗恨何姑娘。只因安應柏房裡的姨娘通房都是經過她點頭的,只有這何姑娘,原是她身邊的丫鬟,卻沒想到心裡生了心思,背著她勾搭上了丈夫,到了時候已經生米成了熟飯。有這樣一件事在,小王氏只覺得如鯁在喉,再看她不順的。
或者有些正頭娘子會容忍一些,裝作賢良人的樣子,打碎了牙齒也只往自己肚子裡咽。但小王氏卻不是這樣的人,只是冷哼了一聲,拿眼斜睃了安應柏:「這可怎麼說?咱們只管開啟天窗說亮話!沒得換洗已經三個月了才與我說,你安的什麼心思?這還是正坐穩了胎呢!只怕是怕我害你罷!罷罷罷!這樣的我可不照顧,二哥,你依舊讓她在前院書房後頭住著,免得日後出了個好歹,她有話說!」
小王氏並不是個忍氣吞聲的,卻不代表她是個魯莽的。這句話一說,安應柏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安應柏雖說在女色上頭有些不嚴謹,但也不是個昏聵的,反而十分精明。怎的何姑娘要一直瞞著身上沒有換洗,自然是不叫人曉得她懷孕。只是這是好事,有什麼好瞞的?想也知道是怕奶奶發難呢!
安應柏身邊有兩個姨娘,三四個通房,兄弟裡頭也是一個多情人物。只是這些女子於他也不見得特別,反而小王氏作為正妻,這些年為他打理家務,生兒育女,十分敬重。再有這一條,小王氏生了兩兒一女,兩個姨娘也有一兒一女。庶出的孩子也是個個長成了,安應柏曉得小王氏不是個對子嗣下手的陰毒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