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搖搖頭, 不過是開啟車上的燻籠, 把這張紙條投了進去。然後親眼見這紙條泛黃髮黑,冒出一縷縷的青煙。她自己卻是一句話也不說,紅豆見她這樣, 還以為是與哪個相交的小姐鬧翻了。
只是她偷偷覷了禎孃的臉色,是八風不動的樣子, 卻又不像。只是轉念想過,自家小姐少見大喜大怒的時候, 真箇發於外了,大家還不傻了愣了。正胡思亂想間,聽禎娘道:「沒什麼事兒, 你把車窗拉開一線, 把這點菸放出去。」
紅豆立刻做事, 然後就是眼觀鼻鼻觀心, 再不多說一句話, 多做一件事,免得又是自己給自己惹麻煩。
禎娘大概是看出紅豆所思所想了,輕輕笑過——有這一笑, 紅豆放下心來了,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大事。當然不是什麼大事, 在禎娘眼裡這是再輕不過的了,大概就是方才燃著時一縷青煙一般罷。
實際上那紙條子也不是甚小姐送來的,說來荒唐,那竟是一個男子送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想要往顧家提親的安應柳。禎娘剛剛瞧見落款的時候還覺得恍惚,實在記不起來這人具體了。
也是盛國公府爺們們的名字有數,一個個想來還能想起來。只是原本讓禎娘氣悶過的人,這許久了,禎娘早不在意了。或說回來,當初讓禎娘覺得膈應的也不是安應柳這廝啊,換了任何別的人,禎娘也覺得一般不舒服。
這張紙條兒倒是沒說什麼別的,只是一首歪詩,然後約見禎娘云云。公道來說,那詩也是平平整整,頗有文采,說說歪詩倒是偏見了,但是禎娘心裡就是這般想的。只因為她覺得這人實在不通,他們兩個可有什麼關係?
禎娘如今還是要出嫁了,你來這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算什麼。難道指望禎娘回他『還君明珠雙淚垂』麼?不能夠的,簡直不知所謂!
至於約見,禎娘就更是嗤之以鼻了。她甚至是輕蔑地看這張紙條兒,覺得安應柳這人是才子佳人的傳奇話本看的多了,才有這樣的主意。但凡是有腦子的,別說是對這人無意,就算是有意的,輕易也不會赴約的。
對於禎娘來說,這件事有就如同沒有一般。不管什麼安應柳自在那處地方苦等多久,禎娘燒掉那張紙條的時候這件事就沒有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大概,這就是安應柏這個名字最後一次出現在禎娘眼前罷
這當然不是隨意說的,禎娘即將去往山西,除非是有天大的巧合,不然哪還有遇到的可能。至於這些日子?禎娘大概是最後一次出門了,畢竟新娘子也該有個新娘子的樣子,自然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直到了成親前一日,這時候自然已經是萬事俱備。包括明日外頭請來的梳頭娘、庖廚人等都已經在家住下,顧周氏別的再不想了,只是拉著禎娘睡在一床。
當初禎娘父親英年早逝,就是顧周氏與禎娘母女倆個相依為命。雖說禎娘七八歲時候就有自己院落,但兩人一起就寢卻還是常有的。眼見得明日就要送女兒出門,這住家的最後一日,顧周氏自然是要同女兒一起。
她只看原來小小的女兒長成了如今如花似玉的樣子,輕輕摸了摸女兒的臉,微微有些毛茸茸——明日就要絞了去,這才是成人的象徵之一。而如今還是這樣的女兒當然還是小孩子。
想到這裡顧周氏忍不住道:「去了別人家裡就是別人家裡的人了,凡是不是像家裡一樣。你的情形與我當初一樣,都是最好的,上頭沒得公公婆婆,中間沒得姑姑小樹,底下就更沒得淘氣的了。統共只有一個丈夫要伺候,你那時候就脾氣軟和一些,臉上笑意多一些。」
「周家姑爺原本就中意你,只要你自己不是硬頂著來,日子自然好過。當然也不能因此懈怠了,多數時候都依隨著他。我記得他倒是一個脾氣硬的,順著來準是沒錯的。還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