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澤只接著道:「方才又見了那位小姐一回,是進出府裡園子了,因此也就極容易知道是哪家女孩子了。只請將軍請問過府上一回,有沒有這樣的顧家小姐。我就再次等信,這一回知道了也就不麻煩將軍,我自會上門提親。」
話落,周世澤不說話,安應櫸也不說話,竟是落針可聞。周世澤不說話是因為話已說完,安應櫸則是因為不可思議。他原來就說周世澤是在才子佳人話本子裡的勾當,卻不想人家接著的居然還是話本子裡的事兒——『嬌小姐一面暗傾慕,遍尋不著卻偶遇』,這不是書裡的事,又是哪裡的事。
不可思議過後才道:「你可是見真了,原先不過是在外頭遠遠地看了罷了,該不會是看錯了罷。本來身形彷彿,容色相近的人也不是沒有。」
周世澤卻是斬釘截鐵道:「沒有認錯,正是原來的那一位。她與別個大不同,怎會錯認!」
這時候安應櫸才品出周世澤的不同,從剛剛說話起就跟外冷肅了,這可不像是說親——他前幾日或者跳腳,或者雀躍的少年樣子倒是更像心裡萌動,這時候竟是要上陣殺敵一般。其中意味不言自明,這對於周世澤來說該是何等大事,竟然和兵事是一般的。
安應櫸本要開口的話嚥了回去,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園子裡進進出出的女孩子也不多,再拋開那些小丫鬟,只論一些各家小姐的話,人選也就有限了。只是我在家也少,況且又是男子長輩,並不清楚這些,到時候我去問我家奶奶,必然有信兒。」
周世澤本打算就在這裡得信,卻沒想到安將軍連自家園子來往哪些人都是不知的。不過盛國公府也的確人口眾多,不清楚就是哪一房的親戚了,倒不是他缺心眼。是這樣的話,便沒必要在這兒等了,周世澤當下就告辭。
安應櫸倒是有些嘆息,自從跟著來金陵後周世澤來見他幾回,竟是回回為了討老婆事情,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會兒沒得事了,他難得拿這個過了一遍腦子,也是失笑。
不管周世澤這邊有天翻地覆的動靜,禎娘這邊也得是悄無聲息。不說她原沒見過周世澤,根本不知今日是唱哪出,不可能有婚嫁上的打算。只說男女之間就是不一樣的了,禎娘能與旁人說今日路遇一個只盯著她看的男子麼,就該瞞著,最好能像是沒得這回事一般才好!
禎娘心裡雖存著這件事,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的,就是身邊服侍的微雨和紅豆也沒看出一點不同。直到晚間,禎娘在家梳洗,洗掉臉上妝粉,臉上敷上神仙玉女粉。伸著手有紅豆給塗上潤手的香脂——冬日裡越重滋潤保養,晚上睡眠前可要一樣樣地做好。
紅豆小心地按摩,加快手上面板潤澤。看了一眼禎孃的臉色,見是放鬆的,便忍不住道:「小姐,你知早上遇到的是什麼人麼?倒是不想盛國公府裡的呢。」
紅豆說完就想打自己幾下,只覺得自己一輩子就要栽在這張嘴上了。這樣的事情就該當作沒發生過一樣,就是想知道也最多和幾個小姊妹議論就是了,怎麼問起小姐來,這不是給找不痛快麼!
不過這一回禎娘沒有說什麼,只是答非所問道:「倒不知你眼睛這麼尖了,你知道國公府里人是什麼樣子?又不是見完了國公府裡的,弄不好是個遠支子弟。」
紅豆知道禎娘沒生氣,放下心來了,這時候手上動作也舒緩了一些。小聲道:「這也不難看出來,但凡是有親的總該是有些相像的,就是看起來沒個像的地方,那也是不會看罷了。況且這少爺氣度不同呢,不是那些公府旁支該有的。」
禎娘不說話了,倒是也見到了微雨道:「是的呢,當時見著板起臉來可是嚇人,竟是多說一句話也不敢了。」
手上塗抹香脂勻淨了,又套上上等的松江棉布的手套,這才算完了。禎娘這是要床上歇息了,暗暗想著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