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澤這時候來拜見安應櫸——這是年後第一次正式拜見,算是拜年了。他聽說那些豪商都拿錢了,只與安應櫸抻直了眉毛:「還真以為他們是條硬漢,能扛到底,其實也就是這樣了。早知道要低頭的,怎的還要拖延?又有什麼不同!」
安應櫸看著這個自己極為欣賞的年輕人,只是呵呵一笑。這就是人與人了,看他順眼,哪怕是些失禮的舉止和話語,也會覺得只是年輕人的率性。這時候他並不多說,只是指點道:「所謂『香不燒好,菩薩不開口』,那就什麼用都沒有!」
這些豪商哪裡不明白,這可是民族大義大是大非的問題,就算商人地位水漲船高,也很難拒絕。可以周旋,可以拖延,可以商量,但是絕沒有一直硬抗到底的。畢竟他們還要做生意,怎麼會讓朝廷覺得他們就是一幫子不肯為國出力的——到時候只要官府隨便在一點小事上卡一卡他們,就夠受的了!
但確實也不能輕易答應下來,不然人家以為你好說話,次次都來找你可怎麼辦?況且,這些人情要換的最大的利益。真是過的這幫千總、副千總的手,算什麼,就算上頭知道了,也是隔了一層。
周世澤聽是聽了,但是看樣子是很滿不在乎的樣子。安應櫸見了嘆息一聲,道:「你也不要這般,這樣的事情你要多聽多看多學!你行軍打仗的時候真箇是個好先鋒,你這個年紀我就沒見過更能幹的了。但是誰人能只做練兵打仗的事情?越是往上走,這樣的事情只會越多,越重要!」
再看周世澤,聽了這話不僅沒得沉思的樣子,反而是『我好好聽著,只是我應該不會照著做』的樣子——明明只是面無表情,但是安應櫸竟然看出這樣的意思了。
要是一般人他就不管了,偏偏是周世澤,他最是器重的一個年輕人,還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於是隻得搖頭道:「你還是這般,怎麼就是說不通!難道真如上一回你們衛所鄭指揮說的,你年紀尚小,性子還沒定下來?」
說著他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有些認真道:「我倒是聽說年輕人總要成家才能安定下來的,說起來今歲你也要十九了。這個年紀就是不說成親,也該訂下一門婚事來了——偏偏你這裡卻沒有。『妻賢夫少禍』,你娶一個賢惠妻子,到時候有她替你周全,時時勸著你,會不會好些?」
安應櫸饒有興致,但是周世澤卻興趣缺缺,他再沒想到今日不過是來拜晚年,卻遇上了安將軍要同他說媒!
安應櫸這時候自顧自說的高興:「說起來太原上下,不不,山西上下有什麼好女子,你可知道?唉!我也是白問了,你怎麼會曉得這些。我再同別個打聽,只是知道的,就曉得有幾個好女子了,有你們衛所內的,也有外頭豪商人家。」
只是他說著就發現了周世澤並不感興趣的樣子,抬起眉頭道:「你一個年輕人竟然對討老婆沒什麼意思的樣子,也是稀奇了,是不是想著娶了婦人就不得自由,要想鬆快幾年?」
周世澤才不是那般想的,想也不想道:「並不是,只是我有我的志向。若是娶妻的話我定要娶一個絕色來的!」
這一點實在出乎意料了。只看平常,周世澤雖只有十八九歲可從沒有在女色上有糾纏,真是沒想到娶妻第一個就是看容貌。一般人聽了這話只怕以為是淫魔色鬼無疑了,但安應櫸只見周世澤滿臉清氣,說不出的少年豪俠樣子,再不是那樣的人!
於是安應櫸便問出:「這是什麼話!老話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做妻子的自然是以賢良淑德為主,能輔佐丈夫、主掌中饋。論起來世間好容貌多著,但是賢良女子卻少。你真愛容貌姣好的,今後多尋訪小星就是了。」
說完,安應櫸也是無奈笑了笑——他怎麼和周世澤說起這些!這哪裡是一個上峰該和手底下先鋒官說的話。況且兩個男子說些婚姻娶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