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個法子就是『化緣』。有句俗話說的清楚『山西老摳,富甲天下』,說的是山西晉商的豪富。大抵是因著山西土地貧瘠,地窄人稠,真靠著種地只怕養不活恁多人。這就逼著他們自己找出路,於是成了一代又一代的晉商。
山西商人這般富有,為了有個好名聲,回報家鄉建橋鋪路、興建義塾也是有的。至於軍門也常找他們要錢——道理也很清楚,你家祖墳都在這兒,祖宅也在,有些人的產業也有一部分在。既然是這樣,真箇邊關告急,你們有什麼好?
這樣的厲害關係擺在眼前,又有捐錢後上報朝廷帶來的嘉獎,一開始軍門要錢也還算容易。但是,凡是就怕子子孫孫無窮盡矣。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要錢也要了幾十年了,居然還要往下要,山西商人就越來越冷淡了。特別是這些年商人地位上升,他們更加有恃無恐。雖然不至於一毛不拔,但是其中的消減、對軍門軍官的為難真是越來越多了。
這一日,又是太原大商賈辦的一個『賞寶會』。說是賞寶會,但更多是為了大家約談生意,以及誇耀財富。到時候會有許多當地豪商到場——這樣的場合,又正好遇上了軍門沒錢,可不是十分關注。
這些豪商大戶在賞寶會上或者出風頭,或者談成了生意,那就正是高興的時候。這時候『化緣』就是正當其時,事半功倍。所以九邊軍門找了好些請柬,委派一些千戶、副千戶去做這個事情——位置太低說不上話,位置太高的自己又拉不下臉。
衛所千戶周世澤就正是與自己同衛所的另一個千戶趙興一起來辦這件事——兩人不僅同一個衛所,年紀也接近。趙興今歲才二十五,在一群四十歲上下的同僚裡算十分年輕的了,也只有周世澤年紀比他更小。也就是衛所軍官是世襲的,不然哪有這樣年紀的做五品武官的,又不是皇親國戚。
周世澤這時候沒有趙興的愁眉苦臉,趙興這時候真覺得應該看看歷頭再出門的。只是轉念一想,真箇看了歷頭也沒用啊!今日是必定要來這『賞寶會』的,就是大凶還不是要硬著頭皮出門?
原來這兩人本就是才從軍營那邊趕著過來的,路上掐著點兒似乎能到辦賞寶會的辰樓。但是偏偏有個混帳紈絝當街縱車,他們兩個本來是騎著馬慢行的,一下子算是殃及池魚,被撩著了。
好在兩個人是格外機敏的,到底沒什麼事兒——趙興是控制馬匹的時候手掌有些勒傷,周世澤則是臉上被木頭刺颳了一道口子。其餘的就是形容狼狽一些。但是,他們也因此遲到了。
兩個人緊趕慢趕,到的時候還是遲了。正準備趁著開始不久,趁人不注意就進去。但是半路上就被兩個小廝攔下來了,小廝眼睛很尖,立刻看出這兩人不是自家老爺那樣的商人,而是和之前幾個一樣的丘八。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曉得這是大魚來了。這些人雖然也有請柬,但是並不是主家歡迎的客人,只怕主家巴不得他們進不去。因此他們這樣的小廝為難一番,得些油水,並不怕主家知道了怪罪。
於是其中一個立刻大聲道:「咱們這兒正是太原遠近許多老爺正在開的賞寶會,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
趙興和周世澤拿出了請柬,一個小廝隨手翻開看了看。另一個會意,就道:「兩位只怕不知道,裡頭賞寶會已經開始了,後來的人是不得進去的。
趙興立刻就要拿銀子,但是翻了半日也不見自己的荷包。這時候才變色——估摸大概是路上出事的時候失落了!這可怎麼是好!那兩個小廝見趙興上下翻找沒個結果,只當他是被自家主將派來的窮軍士。
並不是所有千戶、副千戶會自己親自來,上頭把事情推給他們,他們難道不會往下推麼!就有人讓下頭的人去,雖說這樣差事都是落在親信身上,必然不會是一個窮的,但是這兩個小廝哪裡曉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