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斯特的人才剛剛離開,眼下正是警戒最嚴的時候,為避免他們又殺個回馬槍,他們還需要在原地停留片刻。只是這樣坐著乾等有些難熬,時灼就忍不住和莫森開起玩笑來。
「……」
與預料之中的場景相差不大,莫森目光毫無波瀾地盯著他看。
心知他不會配合自己玩這種假設,時灼頓覺有些無趣地撇撇唇角,主動將話題繞回正軌上道:「我們現在要——」
「我應該早就說過的,只要有那紙合約在,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莫森打斷他道。
時灼臉上重新浮現起笑意來,自動將他的話翻譯過來,「所以哥哥會去救我。」他又雙腿盤坐貼近男人語調上揚問,「那如果我不幸被他們丟進海里,哥哥也會一起跟著跳下來嗎?」
莫森聞言,一雙眼眸輕眯落定在他臉上,「你玩角色扮演上癮了?」
「我又沒有親哥哥,不知道有哥哥是什麼滋味。」時灼惆悵不已地耷垂下眼尾來,「以前在時家的那兩個哥哥,私下裡都只會欺負和使喚我。」
他眉梢眼角里都填滿了失落委屈,再加上翻滾時臉邊蹭到的灰塵,看起來確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但前提是莫森不瞭解真相,對時灼情況瞭若指掌的他,見狀也只是略略揚眉輕哂出聲道:「不是已經幫你出過氣了嗎?&ot;
時灼面上微微一愣。
「你那兩個哥哥的事。&ot;對方又補充道。
時灼這才反應過來,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假如不是知道不可能,他幾乎都快要以為,面前人說這話的語氣,是被皇太子魂穿上身了。但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如今的帝國繼承人是什麼說話語氣,他其實也早已不太清楚。
他只記得當年尤里斯,也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
皇太子就讀帝國軍校的四年裡,一直都是整個作戰系的學生首席。按照帝國軍校傳承的優等生制度,校內各大專業院系的學生首席,都要佩戴象徵身份的金色領針。
首席的選拔制度為一學年一次,作戰系雖然每年院內競爭力極大,但那枚領針被皇太子佩戴了四年,從未從他的軍校制服上摘下來過。
當年首都城時家的年輕小輩裡,除了時灼同父異母的婚生子哥哥,還有時家來首都城讀書的堂哥。兩人都與他同屆進入帝國軍校,區別在於他與堂哥是自己考進去的,那位婚生子哥哥卻是花錢買進去的。
時家花錢只能買到後勤系的學位,而時灼考上的是最好的作戰系。收到入學通知的第二天,時家調換了他與時厭的學籍和專業。他在時家無依無靠也無人偏愛,想要在十八歲那年順利入學,只能向時家施加的脅迫與不公妥協。
入學帝國軍校的前兩年裡,時厭和堂哥時常將他叫去跑腿。看在兩人每次給錢大方的份上,時灼也就收斂脾氣乖乖去了。
直到二年級的上半學年,時灼跑去替時厭送情書搞砸後,時厭和堂哥帶作戰系的人圍堵他,時灼煩不勝煩地躲入洗手間裡,意外地在裡面撞見了帝國年輕的繼承人。
當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時厭不敢帶人追進來的原因,是不想撞上這位金髮碧眸的皇太子。尤里斯給人的初印象俊美冷冽,實在不像是好相處的友善脾性。冒冒失失闖入洗手間以後,時灼已經做好被他轟趕的準備。
但尤里斯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漠不關心地收回了目光。
時灼心中不免鬆了口氣,知曉自己躲過了被驅趕的結局,在皇太子再次抬起那雙冰透碧眸前,順手推開距離最近的隔間躲了進去。
門外傳來皇太子洗手的水流聲響,聽著耳中汩汩流動不間斷的水聲,時灼無聊到開始掰著手指數兔子。一直到他默默數過五十隻兔子,洗手池裡的水聲才終於消失,皇太子擦乾雙手離開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