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姚雪煙被嚇到了,「法師,發生什麼事情了?」
法師沒有理會姚雪煙,而是盯著窗戶,輕聲問:「您老人家怎麼親自來了?」
姚雪煙心裡一個「咯噔」,老人家?
難道是靳老太君來了?
「法師……你不做法鎮住她嗎?快做法鎮住她啊!快啊!」
法師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慢慢走向窗戶的位置,俯身,像是以極其謙卑的姿勢在聽長輩說話。
「法師!」姚雪煙覺得自己快發瘋了,「你到底是站在誰這邊的?你忘了我花錢請你來幹什麼的嗎?快趁這個機會鎮住她!」
法師轉過臉來,對姚雪煙說:「老太太說有幾句話要親自對你說。」
「我不聽!我不要聽!」姚雪煙捂住了耳朵,瘋狂地搖頭,「我什麼都不想聽,你讓她走,讓她別再纏著我!」
「姚小姐,老太太要上我的身,我拒絕不了的。」法師說完,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啊啊啊!」
姚雪煙見法師這樣,嚇得原地往後爬。
法師震顫了約有半分鐘,平靜下來後,再抬眸看向姚雪煙的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緩緩地,像是腿腳不方便一樣一步一步地走向姚雪煙。
「雪煙。」法師開口。
姚雪煙注意到法師對自己的稱呼變了,明明上一秒他還在喊她「姚小姐」,可這一秒卻突然喊她雪煙。
「你……你是誰?」姚雪煙猜想,是老太太已經上了法師的身。
果然,法師陰慼慼地一笑:「我是誰你不記得了嗎?」
姚雪煙屏息不敢說話。
「雪煙啊,我好想再聽你給我唱一唱《白蛇傳》,唱一唱《霸王別姬》啊。」
《白蛇傳》和《霸王別姬》是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姚雪煙最常唱給她聽的京劇,這就像是一個暗號,讓姚雪煙徹底確定了,眼前這個人就是靳家的老太君。
「奶奶……奶奶,我唱,我唱……」
「最愛西湖三月天,斜風細雨送遊船,十世修來同船渡,百世修來共枕眠——」
「釋門中積善根功德無量,對眾生應同懷慈心柔腸。可憐我七月胎就要生養,懇求你發慈悲還我許郎——」
「……」婉轉的女聲,原本應該哀哀切切,唱的人心緒也是百轉千回,可此時她的唱腔裡只有顫抖,只有恐懼。
唱著唱著,姚雪煙還哭了出來。
「奶奶,我求你放過我吧!」她跪著爬到法師的腳邊,一把抱住他的腿,「我求求你,放過我!」
「雪煙,奶奶為什麼跟著你,你應該知道,對吧?」法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啊奶奶,是不是你想聽我唱戲,奶奶,如果是你想聽我唱戲的話,我以後經常去墓園給你唱戲好不好,我只求你別跟著我了。」
法師哼笑了聲:「你看看你,直到這一刻,還再給我裝。姚雪煙,我都已經不是活人了,你覺得我什麼不知道?還想拿謊言搪塞我?要我提醒你嗎?砒霜!砒霜!」
說到「砒霜」兩個字的時候,法師的臉忽然變得猙獰起來。
姚雪煙嚇得連哭都忘了。
「奶奶,我錯了!我錯了!你相信我,不是我要害你,是徐靜禾,是徐靜禾啊!砒霜是她放到你的粥裡的!你去找她!你去找她!」
「現在開始狗咬狗了?你倒是會推卸責任啊。」法師蹲下來,輕輕地撫著姚雪煙的腦袋,「那你告訴我,徐靜禾的砒霜是誰給她的呢?」
姚雪煙只是「嚶嚶嚶」地哭。
「說啊!說!」法師用力地攥了一下姚雪煙的頭髮,那一下,像是帶著濃濃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