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慘白,嘴唇翕動:「沒事。」
「我只是」他拙劣地扯著慌,「我只是沒睡好,想看看婚禮主角長什麼樣子。」
對於他家中事,白澤清楚不少,以為他是看著幸福的新婚現場想起琴瑟和鳴的養父母。
他夾起白灼基圍蝦,企圖把雲釅的注意力放在美食上,也打著馬虎眼胡說:「我還以為你看到了那個神經病。」
等情緒平復下來,雲釅心底兀然湧出一股後悔。他悔自己沒告訴宋青自己的真實姓名,悔沒再死皮賴臉地多和宋青相處,甚至悔自己為何不偏不倚來到有他在的蘇州。
這樣虛假的短暫交往,他做夢也不敢幻想會有後續。
基圍蝦入口如嚼蠟,雲釅偏頭:「哪個神經病?」
過了兩秒,他反應過來,白澤指的是趙祐辰。的確,父親的婚禮,兒子一定是要在場的。
白澤的表情如臨大敵,雲釅失笑:「我找他做什麼,又不熟。」
他的回答明顯不夠讓白澤定心,反問:「不熟你不還是來了這明月樓?」
他還沒說服自己,所以不敢和好友攤牌。只能禮尚往來給白澤捏了個蒜蓉蒸扇貝,言簡意賅訴說理由:「好吃。」
一場典禮下來,白澤不認識主角,雲釅則是強逼著自己不關心。倆人埋頭品菜,姑蘇萬三蹄,姜蔥老虎蟹,像是來蹭酒席的。
他心亂如麻,百感交織,快要把自己空閒的左手手指擰成麻花。
雲釅在心中思忖著,又顧慮著,他很擔心自己的一廂情願會看上去很可笑。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如果他上前去和宋青說話,能說些什麼呢?
他在腦內構築了一下畫面,再對上那雙煌煌如琥珀的淺瞳,雲釅恐怕自己會直接把荒謬的相思託之於口。
猙獰又磨人的洶湧情緒把他包裹,雲釅被自己的幻想驚住,回憶起相處種種,他嘴角忍不住上揚,只能自暴自棄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他耳骨上薄薄的一層面板紅得像是被菸頭燙過,給白澤看得越來越迷惑。
白澤嚥下食物,斟酌開口:「我說你這情緒起伏怎麼這麼大,真的沒事吧」
他現在越來越肯定,在雲釅消失在他眼前的十幾個小時中,腦子一定撞到哪了。
在他刻意忽視心事的時候,宋青早已消失不見。雲釅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閉了閉眼睛:「沒事,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在鏡前注視著自己通紅的耳廓,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水流沖洗著被他自己反覆搓磨的手掌,最終流淌過水池,一股腦兒灌入下水道。
「你真來了。」
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懶散,吊兒郎當,卻不意外。
他側目尋去,看到了與昨日打扮完全不同的趙祐辰。昨天的他初見時表情乖張,今日倒正經。他的頭髮盡數向後梳去,看上去精神抖擻,和他懶洋洋的語氣截然相反,雙手斜在兜內,沒個正型。
雲釅心中一瞬驚跳,他有種褪去偽裝的醜陋麵皮被人偶然撞見的慌亂,正巧這人還是喜怒不定的趙祐辰。
他血管鼓脹的興奮感消散,被人抓包的失措像是寒冰封住他起起落落的心跳。他鎮定下來:「明月樓這麼好的招牌,不吃白不吃。」
「哦?哪道菜你最喜歡?」趙祐辰抽出插在兜裡的手,轉為抱臂環胸,依舊倚在牆面。
這個角度,雲釅無需回頭,就能從鏡中看到他的表情。趙祐辰半眯起的眼睛中劃過譏誚,明顯不信他只是來吃菜的。
海帶絲,糯米飯,不對,沒有糯米飯。雲釅對自己無語了,剛才吃進嘴裡的有什麼,他統統忘了個乾淨。
為了不讓尷尬的詰問繼續下去,他只好轉守為攻,琢磨著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