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內壁上半部分是純白色,但是它已維持這股姿態太多年,所以更接近塌陷的蛋糕奶油。湊近看,會發現上面已經生出細細密密的黑點;下半部分是薄荷綠色的,已沉澱成克勞德·莫奈的睡蓮,清新跳脫,使空間不大的房屋不至於太過沉悶壓抑。
最吸引雲釅的是梅洛的臥室。
醇厚油潤的光線為房中一切增添了不少生氣,柔和得像是朦朧不清的夢鄉。
和善可親,這是這個房間給予他的第一印象,他逐漸從容。
米白鐵藝床,一株蒼翠欲滴的水植馬醉木,一小盆氣息清新的香妃山茶,露出琥珀色光芒的抽拉百葉窗,其中有兩片已經斷裂,透露出年久失修的塵煙。
百葉窗密密的縫隙傾瀉,掠影,浮光,因葉片斷裂而陡生起伏,成為情緒對映的溫床。
還有一個與其他物件裝飾不協調的音箱,被放在梅洛的枕頭邊,看起來造價不菲。
雲釅走過去,擺弄了兩下,發現竟然是真的可以連藍芽放歌曲的實物,不是道具。
他失笑問道:「你們把音箱放在耳邊?」
這看上去不符合常理,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會放在床頭櫃上。
可惜梅洛的床頭櫃已經擺滿了時尚雜誌,沒有多餘的地方騰給這個個頭很大的音箱。
宋見青也走過去,在梅洛的床上坐下:「這是出於角色的生活習慣佈置的。」
房間不大,可是這張床躺兩個人倒是綽綽有餘。雲釅用手撥弄百葉窗,手指按下其中一片,一條如波浪般彎曲變形的光線就落在了他精緻的鼻樑與眉眼,像條躍出海面親吻他的魚。
他驚訝地發現從這裡竟能眺望海面,在午後陽光遊漾下,海洋平靜得像是無垠無邊的銀礦。
因為始料未及的盎然生機,他水潤的目睜得渾圓。旋即在床邊躺下,輕笑,完全是發自肺腑的情緒。
宋見青垂眼看著他完全顛倒的五官,歸攏他的碎發,問道:「笑什麼?」
雲釅笑意盈盈,唇角快活地勾起很自然的弧度。
他側過腦袋,把半張臉深埋在洗滌暴曬過充滿太陽氣味的被子裡。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獨屬這寸方圓的空氣吸入肺中,悶聲回應。
「不告訴你。」
第91章 和我入戲
他們就以這般姿態待了許久,在梅洛那張大大的鐵藝床上。梅洛的床單並不如法蘭絨那樣柔軟親膚,也不像真絲綢緞般滑膩透爽,冰涼的觸感纏繞著人的手臂。
它帶有磨人的粗糲,存在感揮之不去,雲釅有點喜歡這種縐布,紋理像是千萬條奔襲呼嘯的河流。
躺在床上的姿態讓他很放鬆,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把心中藏了很久的不安輕聲訴說:「如果我演不好,怎麼辦?」
宋見青上半身倚靠在牆壁上,隨手擺弄著枕頭旁的arshall音箱,對他的話並不感到吃驚:「那就再來一條,我們一起不收工。」
聽到他這麼沒情趣的回答,雲釅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作勢要離開:「導演,你是鐵石心腸嗎?」
宋見青沒有說出安慰的話,反倒讓雲釅寬心。箭在弦上,無論真假,安撫的話並不能幫助他消愁解悶,他需要的是步步解決問題。
對於此時此刻的他來說,「再來一條」這種毫無人情味的話,也算得上是動人。
「你這麼久沒有演戲,演不好才是正常的,」宋見青揉磨著他的發尾,「別擔心那麼多,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藍芽連線成功,他的手指在歌單中停頓遲疑,最終選定了一首《the crisis》
很簡單的鋼琴曲,凝固在這間陳舊的屋子裡。雲釅裹著被子滾了半圈,眼睛亮亮的,像是有點期待:「我要是演的不好,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