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逛了許久,一直逛到太陽西斜,落日熔金,黑漆漆的天幕蓋在拉薩的頭頂,一輪半圓的月亮懸掛其中,好似殘缺不全的明黃色的寶石。走進酒店時,陸鳴秋回過頭,一眼就望見了身後的謝辭雪,大抵是今夜的月色太過迷人,令他升起了幾分難得的探究之慾,他問:「謝辭雪,你究竟喜歡我什麼?」
這句話很輕,飄在夜風裡好似一個美麗的錯覺。謝辭雪迎著那雙疑惑的眼睛,說:「你突然問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只能說……陸鳴秋,愛你已經成了我的一種本能,你能理解嗎?」
陸鳴秋搖搖頭。他的確沒有辦法理解如此炙熱的感情,他不明白愛為什麼會是本能,他眨了眨琉璃般剔透的眼睛,希望面前的男人能給予他答案,給予他一個正確的啟示。
謝辭雪嘆息道:「世間的因緣際會本就捉摸不透,陸鳴秋你不用想太多,只需要記住,你我之間,只有你拒絕我,而沒有我放棄你的份兒,在我今後人生的所有選擇中,你永遠排第一。」
聽完這段話,陸鳴秋的心狠狠為之一震,火燒似的熱意從血液裡泛起,暖烘烘的,像冬日裡灼灼的太陽,讓他的整顆心變得通紅又透亮。
他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謝辭雪意識到,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謹慎答道:「這取決於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陸鳴秋忽然笑起來:「不,這取決於你的行動,能不能夠讓我相信。」
謝辭雪明白過來,陸鳴秋這是願意給他一個證明自己愛意的機會,這是一場考驗,只要成功透過,他就能得償所願,站到陸鳴秋的身邊去。
謝辭雪摘下眼鏡,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輕聲呢喃道:「陸鳴秋,你真是……」太好了,好到我根本沒法不愛你。
他原本以為,追求陸鳴秋的過程註定跌宕,他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可是青年不僅回應了他的愛情,還給他指了一條坦途。
陸鳴秋沒聽見謝辭雪的那一聲呢喃,他反問道:「謝先生,你剛剛說了什麼?」
謝辭雪說:「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
陸鳴秋笑了笑,沒問他為什麼高興,回到酒店房間後,他放了熱水洗漱,鬱蒸的水汽模糊了光潔的鏡面,也模糊了陸鳴秋的臉,他伸出手,在鏡子上來回擦了幾下,一張帶著笑意、兩頰泛紅的臉隨之浮現,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今夜的自己竟是真的十分開懷。
這種狀態持續一夜,讓陸鳴秋的夢都變得香甜起來。第二天他和謝辭雪在酒店吃完早餐,就驅車前往兩百多公里外的納木錯景區。陸鳴秋怕悶,副駕駛的車窗開了一半,清風拂面,吹散了車裡濃鬱的薄荷薰香味,謝辭雪開啟車載音箱,管樂和絃樂緩緩奏響,陸鳴秋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這首曲子是德九,也就是德沃夏克的《第九交響曲》。伴著悠揚的旋律,陸鳴秋和謝辭雪隨意交談著,他們的話題相當雜,從音樂到文學,從繪畫到電影……
這些內容都不接地氣,因為陸鳴秋就是個飄在雲端的人,他有敏銳的藝術創造力,更有超乎常人的浪漫氣質,很多時候,他追求的都是一種超脫世俗的精神力量。
而恰好,謝辭雪是一個可以陪他一直待在雲端的人,所以他們談話的頻率是同步的,幾乎沒有冷場的時刻。
在如此和諧的氛圍裡,四五個小時悄然過去,兩人驅車抵達當雄,找到旅店入住後,才出發來到納木錯。今日艷陽高照,湖水呈現出一種清瑩的藍綠色。陸鳴秋舉起手機,拍了許多不同角度的風景,謝辭雪則拍了很多張不同角度的陸鳴秋……由於聖象天門處於關閉的狀態,他們只在扎西半島逛了幾圈,然後就直接返回了當雄。
回程的途中,謝辭雪問他想去不去看珠峰。
陸鳴秋知道從拉薩到珠峰大本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