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顧世安引到櫃面裡頭的八仙桌上,倒了新沏的茶:「顧夫子喝茶。」
顧世安掀了一下眼皮,笑道:「我今早出門左眼皮就跳個不停,可這都過了大半天了,怎麼還沒見著『財』呢?」
衛景平:「哎呀那都是玩笑話顧夫子還當真呢。」
「你說做生意真能賺錢嗎?」顧世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衛四你賺到錢了對吧?」
衛景平如實道:「勉強能餬口。」
顧世安掏了掏口袋,空的,一文錢也沒看見,然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衛景平心中警鈴大作:「夫子……」
顧世安看著他:「你看我要做點生意,能不能糊個口?」
「夫子說笑了。」衛景平總覺得有陷阱,都快不敢接他的話了。
「我今晚沒米下鍋了得喝西北風,」顧世安慢悠悠地道:「要不這樣,衛四,我也做點小買賣,賺口飯吃?」
衛景平的頭皮已經開始發麻了,很想問一句:您老行行好,有話直說讓我死的快一點兒行不行。
「夫子您什麼意思?」他假笑得臉都要抽抽了:「學生愚鈍聽不明白。」
顧世安:「你那『醉別』便宜賣我,我就在這兒倒個手賣出去,賺個差價餬口,行否?」
衛景平:「……」
他想他可能聽懂了,顧世安的意思是,要衛景平把「醉別」給他個價,當然,這個價錢肯定比標價低,比如他現在標價650文,給顧世安500文,低個150文左右,顧世安呢現在就出去吆喝倒賣「醉別」墨條,當然是按照墨鋪的標價600文往外面賣,那麼賣出去一條,就等於他能賺150文錢,賣出去十條,就是1500文錢,一兩半銀子。
要是賣出去了呢他有的賺,要是賣不出去,墨還是墨鋪的,顧世安一分本錢沒出,頂多賠上個吆喝,嗯,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就等於是在批發市場裡先賒貨出來,而後就地加錢賣出去,關鍵是就地賣真的就是就地,連窩都不帶挪一寸的。你見過這樣的嗎?
衛景平今天就見到了!
這辦法他做夢都想不出來,就……半夜做夢啃豬蹄,想的可真美啊。
「夫子……」衛景平道:「這些墨才半風乾,秀才老爺們是不肯買的,學生本來……」
本來想過等以後製出上好的墨,肯定出手大方地送顧世安一套,絕對閃瞎他的眼。
「不試試怎麼你怎麼知道我的本事?」顧世安可能怕衛景平耽誤了他賺錢:「這樣,你一條墨給我算400文,你多賺點我少賺點,成嗎?」
他直接預設400一條墨鋪賠不了錢。
衛景平牙疼:「……」
這老狐狸有點狠。
轉念又一想,一條醉別叫價650文,比先前暢銷的墨塊貴了十倍左右,有幾個人願意消費?
更不要說醉別還在風乾中,追求極致用墨效果的,拿回去還得掛起來等上一兩個月,大冤種不夠用的,沒人願意買。
衛景平在心中想:顧世安到底是才子型的,頭腦總有那麼點理想色彩,還是把做買賣討生活想得太太太簡單了。
讓他去賣,撞上南牆碰一鼻子灰之後就老實謙虛了。
「我跟夫子交情深厚,」衛景平極為大方地說道:「怎麼能問您要400文一條呢,380最多了。」
顧世安半眯縫著眼:「好啊。」
比他想的還要有賺頭。
等於從衛景平這兒「批發」一條墨380文,待會兒以650文的價錢「轉手」賣出去,一條就賺270文,好買賣。
除了有點肉疼之外,衛景平很好奇顧世安怎麼出去吆喝賣墨,就道:「夫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