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義……八股文章……中舉……」他反覆說這些詞,看來與上林縣的人說的吻合,姚瘋子腹中有詩書的,就是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才變得瘋癲。
衛景平道:「嗯,我以後得學八股文章,還會中舉。」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嘿嘿笑了兩聲。
乾坐了會兒,姚瘋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擺弄成寫字的樣子,帶著他憑空運筆:「這樣,這樣……才能寫出字樣來……」
衛景平懵了片刻:「……」
原來姚瘋子要親手教他怎麼運筆,他被姚瘋子帶著憑空筆走龍蛇半天,不知不覺忽然就有了一種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開悟,果然,有老師教和自己摸索效果是不一樣的,後來衛景平再次握筆時,才真正離寫字的章法近了些。
不能說他那麼多天白練習了,只能說之前那些天,每天自己練字大抵只起到了個認字的功能,對於寫出一手夠得上科考,能在科考中拔得頭籌的字,中間還隔著天塹般的鴻溝。
「謝謝姚先生。」衛景平手腕累得發酸,心中卻無比充實地道。
姚瘋子的目光又變得呆滯了,他鬆開衛景平的手,倚在石頭上打起了呼嚕,很快睡著了。
衛景平又停了會兒,說道:「姚先生,我走了,回頭有空再來看你。」
一雙滿是皺紋的枯瘦黑手抓住了衛景平的胳膊:「去家裡坐會兒。」
「家裡?」衛景平一驚,抬眼望了望不遠處他的兩間低矮的茅草屋:「讓我去那兒嗎?」
姚瘋子不住地點頭,含糊不清地道:「去我那兒,給你墨,墨。」
「墨?先生你是說寫字的墨嗎?」衛景平沒太聽清楚。
姚瘋子啊啊啊地回應著他。
衛景平看著不遠處掩映在草豐林茂之中的小破屋,猶豫著沒抬腳。
「我跟你去。」衛景明從大樹上跳下來說道。
有人給壯膽了,衛景平道:「姚先生,走吧。」
褲腳掛滿野草推門進去的時候,滿屋子的牆壁上黑乎乎的像刷了一層黑漆,大白天的,跟猝然掉進了古墓似的,一聞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嗯,香氣?
衛景平又吸了一口氣,沒錯,是清冽的墨香氣!
姚瘋子指著土牆壁嗚嗚啦啦地說:但凡天氣不好或者身上不舒服的時候,沒辦法出門去大石璧上寫字,窩在家裡也沒閒著,就在牆上寫字呢,他沒有書寫的紙,就全寫在了小破屋昏黃的牆壁上。
衛景平眯著眼睛仔細一看,才發現四周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地都寫上了各種字型的字,跟武俠小說裡的武功秘笈似的,吸幾口氣還有點上頭。
衛景平覺得哪裡不對勁,在屋子裡轉了好半天,他終於看出來了,陳老道使用的墨跟他買的墨不一樣:「姚先生你的墨好像比我用的好聞。」
他近來寫字用的是正經的筆墨紙硯,磨墨成了跳不過的一道手續,衛景平每每吐槽,他怎麼就聞不到墨香呢,總覺得那個味道對鼻子不是很友好呢。
姚瘋子這會兒眼神清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用的墨怎麼能和我的比呢。
「你的墨嗎?」衛景平在一個雜亂的角落裡發現了扔著的一塊硯臺,一塊未磨的墨:「看起來還很好用的樣子。」
他撿起來給姚瘋子放好。
姚瘋子帶著他們又往裡面去了另外一間屋子,這裡的屋頂露著洞,日光透進來比剛才敞亮了些,能瞧清楚屋裡四處散落的東西。
姚瘋子從地上一個盒子裡扒拉出來幾個磨具樣的東西,掏了掏,拿出兩塊長方條形的墨條來塞給衛景平:「給你的,寫字。」
衛景平拿在手裡,那墨條色澤黑潤,拈來很輕,嗅起來馨香滿鼻,他叩了叩,堅硬如玉,給人一種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