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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子聽五哥說了很久,然後推門進去,又重新坐在沙發上,凝視著病床上的葉斯承,看著他頎長清瘦的身軀,蒼白無血色的臉,低而微的胸口起伏。她看了很久慢慢起身,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冰涼的手,說:“別裝了,你就是一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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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秋天,何蔚子回了一趟學校,她漫步在校園裡,看著衣袂翩翩的少女和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心境一片清澈。她沒有心思去公司,沒有心思賺錢,又不願意待在家裡,想來想去還是回到學校來看看。
人工湖裡的黑鴨子依舊悠閒地游來游去,梧桐樹上有幾隻松鼠竄來竄去,腳踏車清脆的鈴聲在耳畔響起。
還有少男少女的笑聲。他們在憧憬,在渴望,在奮鬥,在最美好的年華。他們的未來有無限可能,他們要做的只是去享受每一個美好瞬間,去愛,被愛,趁少年美好如花。
校園廣播裡響起那首老狼的《我把我唱給你聽》
誰能夠代替你呢?
趁年輕盡情的愛吧。
最最親愛的人啊,
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給你聽,
用我炙熱的感情感動你好嗎?
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念的,
害羞的紅色臉龐。
的確,誰能夠代替你呢?愛和恨,等待和錯失,希冀和失落,風風雨雨,攜手相伴,分道揚鑣。
真是一場劫難。
早知道當年就不要去禮堂聽他的演講,就不會對他一見鍾情,沒有他這個混蛋,她會活得非常幸福非常美好,沒有半點傷害。何蔚子澀澀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知肚明,生命哪有“早知道”三個字。
她在校園待到傍晚,才緩緩離去。
隔天,又去醫院,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和往常一樣,她看著護士幫他掛點滴,再次確認一個事實,現在維持他生命的就是那些瓶瓶水水,還有身上的管子,殘忍而無奈的事實。
護士忙完後轉身對她微笑,然後出了門。
何蔚子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臉頰,再握了握他的手,這是醫生囑咐的,病人需要親人的愛撫,親人的溫度會激起他的求生意志。
她摸了他很久,腦海裡浮現昨天母親李沐說的話。
“我知道你準備養他一輩子,我不反對,我們有這個經濟條件,只是你必須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自我放棄。還有你想過沒有,也許這是他不願意的活法。”
誠然,李沐說的沒有錯,葉斯承非常驕傲,他不會容忍現在這樣的生活,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
只是她放不下罷了。
何蔚子鬆開他的手,轉身拿過包坐在沙發上,從包裡拿出一管口琴。
“反正你現在也無聊,我吹口琴給你聽。”她淺淺地笑了,“好久沒吹了,都生疏了。”
魂斷藍橋的經典曲目,友誼地久天長。
羅伊和瑪拉奔去教堂,卻遲了一步,錯過了教堂規定結婚的時間,從此各奔天涯,沒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何蔚子初中時候看那部電影,當時她的英文老師對此評價是:
生有時,死有時,喜愛有時,恨惡有時,戰爭有時,和好有時。
她一直很喜歡這首友誼地久天長,開頭悠悠之聲,扣人心絃,慢慢地帶著憂傷,無奈,一個音符一個音符打在心上,收尾是塵埃落定中帶著一些惆悵,像是看著夕陽消失在地平線上一樣,是事實,是規律,是結束,卻依依不捨。
雖然很久沒有吹這支曲子,但是此刻吹起來還是非常順暢,也許是當年練了太久的緣故,記憶細胞裡都存在這曲目的音符。
美麗的曲子將她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