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鬼使神差伸出手去想接住一粒火星子仔細看看,卻猛地被火焰滾燙的溫度嚇退,連忙甩手,避之不及,往後退縮時,還渾身打了個哆嗦,一系列行動之中,火光將眾人黃白色的麵皮映照得分外通紅,那種令人安靜且窒息的氛圍潮水般退去。
最吵鬧清楚的聲音銀針似的扎入腦中,細碎的腳步聲,慌亂的呼吸聲,還有幾乎扯破嗓子的哀嚎求救。
「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獄卒眼看著一撮紅艷艷的火苗從麵皮底下竄上來,一下子就飛到了自己頭頂上,頓時嚇得三魂去了七魄,揮舞著手臂,連連驚叫,喊著喊著就往人群外面跑,只是身邊的人實在太多了,早在之前就將這院子圍得水洩不通,他往左往右都有路,但路口都堵得嚴嚴實實。
驚慌失措的獄卒被火燒得頭昏腦漲,周圍的人見他頂著一團即將熄滅的火苗衝出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人更直接一些,低下頭去,瞥一眼,再低下頭去,捂著臉,偷偷摸摸笑出聲來。
獄卒頓住,反應過來,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雖然還是熱乎乎的,燙手,但已經不那麼痛了。
一陣清涼的微風吹過,頭頂空蕩蕩的,冷得他抱住自己,打了個哆嗦,衣服貼在身體上,他才發現自己大汗淋漓,抹了一把額頭,看著手掌青紫色的紋路,濕漉漉的汗水滴滴答答落下來,彷彿一場大雨的序幕。
只聽得轟隆一聲震天巨響。
傾盆大雨,瞬息而下。
狂風呼號如怪物臨死前的尖嘯。
獄卒被大雨淋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再次抹了一把臉,緩緩轉過身去,這次頹廢了許多,後背都有些彎曲,好像突然老了許多,深吸一口氣,頂著密密麻麻的雨水瞪大了眼睛,去尋找對面的林玉碎的蹤跡。
他看見了。
林玉碎站在屋簷下,滴水不沾衣,滴雨不迎面,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心平氣和,鎮定自若。
一道閃電打了過來,濃稠的烏雲微微散開,露出霞光萬丈的銀鱗灼灼,像巨大的真龍在雲海遨遊咆哮,分外暢快。
獄卒忽然就笑了起來。
「我技不如人,輸給你了,也不算……丟臉。」
他盯著林玉碎看了半晌,轉頭就走,有人攔住他的去路,他對人大吼:「讓開!」
眾人起先還有不願意的,都站在原地,堵住了路,就像之前那樣。
但這次他就沒那麼客氣了。
「滾!」
獄卒嘶吼著沖了出去,就像是一個即將脫去人皮的怪物在掙扎叫喊。
沒人再敢攔在路上了。
他們還是對離去的獄卒的背影指指點點,就像他們從前對其他人所做的那樣。
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
林玉碎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天色陰沉沉的,好像今天不會再亮起來了。
白化病開啟了一把傘,走到林玉碎身邊,用傘擋住周圍的雨水,定定看著林玉碎,很認真地說:「沒必要在乎他們。」
林玉碎看向他,笑了笑:「我知道。」
白化病問:「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林玉碎掃了一眼面前嘈雜不安的烏合之眾,他們被大雨打得猝不及防,抱頭躲雨,渾身濕透,鞋上沾著泥土,看起來已經十分狼狽了。
林玉碎對白化病說:「好。」
次日,天氣晴朗,傳回來的訊息說,敵軍在城外因為大雨延誤了時間,或許趕到城門口的日期要再往後推遲。
小孩派人送回來一包銀子,送錢的人說,不知道大人喜歡什麼就乾脆送了錢來。
林玉碎點了點頭,來人剛走,武秀秀敲了敲門。
「我家有個姨娘女兒被嫁出去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