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看到了嗎?」嬌嬌爸爸忍不住問道,「我們躲在教堂裡,什麼都沒有看見。但我聽到外面不停有人在鬧騰,又哭又笑的。」
甚至還有人在叫喚,什麼「兔子神」、「逆創神」的,口口聲聲「逆創神降臨」……給嬌嬌爸爸都聽傻了。
逆創神?
徐徒然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名字是怎麼回事。
他們當時在暗中砸教堂時,曾虛構過一個名叫「逆創神」的人物。看來還真有人當了真,而且直接和方才那隻「黑兔子」對應上了。
不過也難怪。那黑色兔頭一出來,域主就被嚇得蜷起來嚶嚶嚶。別人直接代入似乎也不奇……
徐徒然視線停留在空中那隻白色蠕蟲上,忽然擰起了眉。
那隻蠕蟲似是失去了力氣,開始向下墜落——借著快要完全消散的月光,她迅速察覺到了這點。
來不及和嬌嬌爸爸多說什麼,她只囑咐了一句「小心躲好,不要抬頭,別看夜空」,便飛快結束了通話,將鋼筆往包裡一塞,朝著蠕蟲降落的方向跑了過去。
中途路過狐狸擺件,沒忘撿起來往口袋裡揣。狐狸布滿裂縫的半拉尾巴一觸即碎,徐徒然默了一下,莫名從禿了尾巴的狐狸身上感到了一絲絕望。
躺在地上的餓餓飯飯依然沉浸在噩夢中,用符文製作的光之囚籠則已失去了效用。徐徒然輕輕鬆鬆跑出了垃圾場,重回街道的剎那,表情不由一頓。
一片寂靜,遍地機械的殘骸。房屋像是融化的冰淇淋,層層疊疊地往街上流淌,流動的牆壁變得越發透明。
沒有了建築的阻擋,徐徒然一眼就看到掉落到中心廣場的白色蠕蟲。龐大的身軀,即使蜷著都像是山包。
我可以不管它的。
徐徒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點。這個域已經快完了,她只要等城市崩解就能出去了。她刷了很多作死值。她救了人。一切都已經達到了既定的目標,她沒必要再多做什麼了。
她只要暗中觀察,別讓這個域主再搞什麼麼蛾子。然後放著不管它就好。
……問題是,那麼大一個可憎物,就在不遠處,而且被削弱。
最重要的是,徐徒然不喜歡它。它讓她感到不爽。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要就這樣算了呢?
它讓自己不開心了,那自己就該討回來,不是嗎?
徐徒然理所當然地想著,快步朝著中心廣場跑了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頭頂的黑兔看上去已淡了不少,不過輪廓依然勉強算得上清晰。徐徒然抽空抬頭看它一眼,眼底的藍色越發濃烈。
隨著域本身限制的進一步鬆動,她的外表亦開始脫離域的影響。鬆弛的面板逐漸變得緊緻,花白的頭髮恢復成黑色,身下的影子卻越縮越短,幾乎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小小的一團上,又有兩根柳葉狀的耳朵搖晃。彷彿另一隻小小的黑兔子。
徐徒然對此一無所知。她只專注地看著前方。幾乎就在靠近中心廣場的瞬間,她聽到了一聲再明顯不過的撕裂聲響。
聲音是從面前的白色蠕蟲身上發出來的。它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身體一側裂開了長長一條口子。有彩色的翅膀從裡面探出來,而後是細長的身軀。
是蝴蝶。從白色蠕蟲的體內,鑽出了大片大片的蝴蝶。它們撲動著閃著鱗光的翅膀,成群結隊地飛了出來,翅膀連成一片,宛如一張鋪開的巨毯。
那張巨毯撲啦啦地從徐徒然的頭頂飛過,遮天蔽日,蝶群中還時不時有死蝴蝶從空中墜落。徐徒然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下臉,以免被鱗粉或死蝶撲到,目光透過指縫,卻眼尖地看到躲在蝶翼巨毯下方的一抹閃光。
——那也是一隻